了。”
虽然腹痛的理由是胡诌的,不过眼下江莫尘确实真的着急了。随着曲乐舞姿渐入佳境,隐藏在血液中的那缕妖族血脉竟隐隐出现爆发的迹象。这其中的古怪,应该就是那个坐于高位的女人整出来的。
李惇笑了一声,拍了拍那只落在手臂上的手,将腰间玉佩递过来,道:“此曲名为红妆乱魂曲,王弟拥有一半妖族血脉,自然比常人更受影响。这块玉佩有宁神功效,先借给你。”
江莫尘看着那张真诚的笑脸,道:“多谢殿下。”
握着玉佩,手心传来一阵温热,血脉中那股暴动随着玉佩中传出的力量渐渐平息。他相信李惇此刻对他的好意是真诚的,但也仅仅是此刻而已。至于为何会帮自己,恐怕和高座上那位雍容华贵的女人有关。
如此看来,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歌舞依旧,心渐渐宁静了。一曲舞罢,众人神色留恋,亦是不舍。
抬头看向对面,发现彭长青正看着他。心知那份关心做不得假,含笑点头,投去一份善意。这大殿之上没有被歌舞所扰,除了身旁的太子和高位上的太后,恐怕也只有对面那位儒雅青年了。
太后目光一扫,举起身前酒樽,和颜道:“哀家敬诸卿家一杯。”
众人赶忙举杯起身,恭敬之中还有一份敬畏和荣耀。江莫尘同样饮尽满杯酒,落座之时回眸望去,太后脸上虽有和颜,却无悦色。上位者的威严和气势一览无遗,让人心生敬畏。
殿内安静的有些压抑,良久,太后问道:“哀家今夜设宴,诸卿家可知为何?”
闻言,众人相视而望,却无人应声。江莫尘侧首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惇,见他手触案上酒樽,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双目敛神,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今夜的赴宴者五十七人,皆是京中各大学院的青年才俊,天赋极高,少年时便名满京城者比比皆是。天机阁所出的摘星榜和文渊榜上,在座之人上榜者便有四十三人,剩下的十四人也都是王公贵胄。不过,殿中满座,却都是铮铮儿郎,无一女子。
江莫尘沉肩往李惇身旁靠了靠,悄声问道:“殿下可知为何?”
李惇看着满座宾客,神秘的笑着,轻轻吐出两个字:“婚约。”
太后设宴,为谁?答案呼之欲出。
昼间十里亭诗会上,江莫尘大闹一场,打伤萧煜。本以为一定难逃责罚,却安然无事。闻李惇说出那两个字,心中一愣:李怡雪和萧煜的婚约难道有变?
不等他细想,便听人问道:“诚郡王可在?”
抬眼望去,正对上太后的目光,赶忙起身:“臣李亶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抬了抬手臂:“诚郡王不必拘礼,坐下答问便可。”
江莫尘躬身叩谢,端坐案前,等着太后继续提问。
“你可知哀家今夜为何设宴?”
“臣愚钝,禀请太后明示。”
他低着头,却清晰地感觉到一抹怒意从帝阶上射下。
“愚钝?”太后笑道:“哀家看你聪慧过人,哪里有愚钝的样子。今日十里亭诗会,你做的不错。”
话音刚落,殿上一片诧然。众人皆看向江莫尘,带着几分好奇,几分不解。
十里亭诗会上的事情他们已经听说了,关于诚郡王暴揍萧老幺这件事上,有人拍手称赞,有人沉色担心,自然也有人幸灾乐祸,巴不得看到这位初到帝都的诚郡王和萧家死磕。无论心怀善意还是恶意的这些人,在这件事情上都会认为太后一定是站在萧丞相一边,就连李惇也对此深信不疑。谁曾想,太后云淡风轻的一句‘你做的不错’便将所有人的设想全盘打翻。如此看来,今夜之宴席,的确是为了给怡郡主择婿,但却没有萧老幺什么事儿了。
没有人明白太后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众所周知,太后和萧丞相是同盟,两人一直希望靠着李怡雪和萧煜的婚事让这个同盟变得更稳固、更牢靠,这样的同盟不仅仅关乎着这个庞大帝国的命运,更关乎着帝位的更替和权杖的执掌。自从陛下登基,太后和陛下看似牢不可破的同盟已经支离破碎,萧丞相便是太后手中的最后赌注,只有这位手握权柄的大唐丞相和她站在一起,她的地位便会牢不可破。如此一眼便能够看穿的局面,她为何要舍去?
大殿中摇曳的灯火,从大殿门外吹进来的冷风,还有那些身穿铠甲手持利刃的侍卫,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人们从温歌暖舞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这个朗月当空的夜晚是如此寒冷,如此诡肃。
跪在大殿正中鲜血一般的红毯上,江莫尘一直在思考。虽然只是瞬息,但在他心中却是无比漫长。
抬起头,迎上那道如剑的目光,微笑道:“太后说臣做的不错,那便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