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亭之北,是一片梨树林。一条小路穿林而过,连通南北,林子的北边便是北恭王府上的农庄。北恭王的女儿李怡雪极爱梨花,便让人在农庄前种下这片梨树,每年花期都会来农庄住一段时间。恰逢十里亭诗会都要在这段时间举办,李怡雪也就成了诗会上的常客。
马车沿小路缓缓驶来,车窗被掀开,丫鬟小蝶探出脑袋看着眼前一簇一簇的梨花欢喜地说道:“郡主,今年的梨花比往年的都要盛,您不看看吗?”
李怡雪回过头向车窗外望去,那一簇一簇的梨花如同落雪压枝,格外美丽,而她却连一丁点赏花的心情都没有。她轻声叹息,神情顿然有些恍惚,幽幽问道:“小蝶,你说我若是离开长安城,去哪里好呢?”
闻言,小蝶惊慌道:“郡主,你可不能这么想!你若走了,让王爷如何向太后和萧家交代啊!”
听闻此言,李怡雪心头一痛,泪水夺眶而出。一旁的小蝶顿时慌了手脚,出声安慰道:“郡主,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您的婚事还没有最终决定。这世上之事定得快,变化得更快。太后一时糊涂才乱点鸳鸯谱,等她老人家想明白,自然不会将郡主嫁给萧煜那个浑人。”
前些日子,自从宫中传来婚讯,李怡雪便一直闷闷不乐。
世人都知道萧丞相家的小公子天资聪颖,七岁便能出口成章,乃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俊才。然而,世人却不知其荒淫无度,男女通吃,且生性残暴,毫无大家子弟的风范。早些时候更是传出萧家父子的那桩丑闻,在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
如今新朝初定,先帝一案迷雾重重。新帝登基,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对几位藩王下手。李怡雪明白,父王也是靠着萧丞相力保才得以幸免,否则一家老小也是难逃一死。婚约之事刚传出来时,父王就找她谈过,当时谈话的情景历历在目。为保今生无忧,他们只能妥协。嫁与不嫁,生或死,这样的选择注定是唯一。
李怡雪不甘心!自己的命运不该是这样!
可是,再不甘心又能怎样?
马车外春意盎然,显得如此美好,可车内的主仆二人却泪水涟涟。
不多时,喧杂声渐渐响起。李怡雪止住抽泣,一旁的小蝶拿出胭脂水粉忙着给她补妆。
“郡主,一会见了萧少爷,您可千万要忍住。”
“放心吧。小蝶,之前的事情不要告诉父王。”
“郡主放心,小蝶死也不会说的!”
看着小蝶认真承诺的模样,李怡雪脸上露出一抹难得一见的笑容。
十里亭中,李惇拉着江莫尘坐于石桌前,笑道:“亶王弟,看来你对我这个兄长很不满啊!为兄好意介绍萧煜那小子给你认识,你却一开口便惹怒了他,让为兄夹在中间很难办啊!”
江莫尘赶忙一副诚惶诚恐之态,起身道:“殿下,臣弟我……我、我真是不知道。”
李惇沉默片刻,缓缓放下手中茶杯,抬手笑道:“王弟休要多礼,快快坐下。你我乃血脉至亲,为兄自然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萧煜那小子文采倒是不错,就是做事情浑了些。既然你也是无心冒犯了他,赔个不是也就算了。不过你以后可不要再如此莽撞,能不开口便不开口,沉默是金嘛!”
“多谢殿下教诲,臣弟铭记于心。”
亭子外的筵席上,萧煜正与众才子饮酒作诗。身旁歌姬杨柳细腰,皮肤白嫩如雪,美人相伴,也让他暂时忘记心中之怒,沉浸于酒色之中。几轮作诗下来,萧煜已经独拔头筹,独领风骚了。
“萧兄好兴致,孤也加入如何?”
有人看到一大群人簇拥太子而来,早已躬身行礼。萧煜转过头来,笑道:“殿下客气了。殿下能够加入乃是我等荣幸,还请殿下出题。”
李惇转过身子,将身后的江莫尘拉了出来,道:“王弟,你刚才不是说要给萧兄道歉嘛。”
江莫尘从后方闪出来,站在萧煜面前,躬身道:“萧兄,小弟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萧煜本想上前给眼前这小子两巴掌,不过太子出面调解,他也不好驳了太子的面子。再看看江莫尘道歉的样子,哪里有半点诚意。
“罢了罢了,本公子向来大气,那点小事根本没放在心上。既然诚郡王如此诚心的道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休要再提。”
李惇在一旁打着圆场,道:“王弟,我就说萧兄气度不凡,没错吧!之前大家虽然有点不愉快,但正如萧兄所言,过去的便让它过去。今日乃是十里亭诗会,长安城中才子佳人皆聚于此,大家莫要拘谨。孤在此宣布,摘得诗魁者,赏五品妖兽内丹一枚,入东宫伴读。”
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哗然。江莫尘心中也是一惊,他没想到李惇好大的手笔,竟然拿出五品妖兽内丹。要知道,想要杀死一只五品妖兽,非凝丹后期的强者所不能。整个大唐有这样实力的人也许不少,但除去那些隐世强者,能为朝廷所用之人屈指可数。而一只强大的五品妖兽,即使凝丹后期的强者舍命一战,胜负也在半数之间,稍有不慎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