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你究竟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抱歉…”未明颤抖着声音说道，很好的代入了他这个角色，一个行将就木，却仍倔强着的老头子。
他的手臂举了起来，手指指着一旁墙角掉落的瓦片，说道：“这些瓦片我看着很不错，可以带几块回去给我孙子吗？”
他比划着动作，脸上有忐忑，更多的是种期许。在中年男人看来，这个老头畏惧，不巴结却受用的语气，让他觉得十分舒服。
“你要就拿去吧。”中年男子倨傲的点了点头，把门关上了。
浑然没有看到，在那仅剩一条小缝的门缝外，那双老浊沧桑的眼睛突然爆发出一阵犀芒。
未明转过身去，慢吞吞的来到他刚刚手指指着的地方，俯下了身子。新奇的看着这些落下的琉璃瓦，鲜艳的颜色映照出的，是一张没有见识，却贪婪满足的老脸。
他一块块的拣，放在手中掂量，放在眼前细看，收缀着这些残瓦。
一片片半碎，残缺的琉璃瓦依然炫丽，风吹雨打，缺了半块，还依然有那种难已言说的美丽。不过掉了，破了，再美丽，都成了过去，成了破旧。主人也无力去补，连清扫都没有，于是最后成了垃圾。
未明的心，现在大约也是这样的，他在拾拣琉璃瓦片，一块块细细的挑拣，选出里面最精细，最完整的一块。捧在手里，仿佛是什么珍宝一般，他带着满足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走过几条街道，和来时一样的缓慢，最后未明没入了一条偏僻无人的小巷子里面。
蜕去了所有伪装的他，撕下那一块苍老面皮，露出了那张普通，却又盖上一层冰块的冰冷面容。他拿着那块琉璃瓦，用力向下一砸。
碎裂声，随着四散的碎块响起，几片残片未明眼前略过，他却没有眨半下眼睛，任其在脸颊上带过了一条细微的血痕。咸涩的液体，在他脸上流出了道轨迹，一滴，落在脚下的石板上，和尘土混杂在了一起。
碎了琉璃瓦，所谓的珍贵，再被击碎的时候，就变得一文不值了。未明刚刚拾拣的是心，不是琉璃瓦，他把里面不需要的一块拿了出来，猛然摔在地上，摔碎了，然后又踩了过去。碾碎，成了风中的尘灰，被风一吹，带出去很远。
他掏出打火石，对击着，一点火星溅出，将那张树皮脸烧成了灰烬。嘴边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未明抬着眼，看着面前。
他没带刀，没拿剑，可不代表，他杀不了人。
未明从来就不是一个，当别人伤害到他，还会笑着去说原谅的人。何必？何必活得那么，不是人。错是错，对是对，一刀斩去是与非。
碎了的，碎了，成了碎片，再也拿不回来。只好再去毁灭，把其从记忆里面，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