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无名看着他乖巧伶俐的样子,眼神更多了几分怜惜,道:“只是一旦入了帝王谷,你要面对的事会比从前遇到过的更艰辛,你可要想好了。”
庭羽嘴角轻牵,凛然地道:“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只能进不能退。为犬为马又如何?粉身碎骨又如何?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
辛无名无奈地摇摇头,莫名地忽然有了些紧张,感叹地道:“我怎么突然就成了你干爹了呢?”说着他伸手随手将被泪水沾湿的枕巾揭起。
庭羽却先伸手拿起了它,久久地看上那上面的泪痕,幽幽地道:“我想,从今往后,我再不会哭了。”
辛无名当时并未刻意细听这话,他也无从感觉得到,庭羽那颗原本柔软的心正在变得坚硬。
第二天,辛无名便去了帝王谷。庭羽抱着小目呆在石屋内等待,待到小目睡了,他便来到屋外台阶上,站在冷风里看着茫茫山下。
差不多天黑的时候辛无名才回来,他显得有些疲惫,看到庭羽在屋外等他,便伸手揽着他进了屋。庭羽很懂事地倒了一杯热茶给辛无名,然后恭敬地站在边上等待他开口说话。
辛无名坐在火边,让庭羽坐了下来,对他道:“虽说有点波折,但师兄同意见你一面。”
庭羽欣喜得站了起来!辛无名却示意他坐下,不无担忧地道:“孩子,干爹劝你可要想清楚了,去了未必如你所想那么好,我可是从小在那里长大的。”
庭羽挺直身子道:“再苦再难我也不怕。”
辛无名道:“新来的这一辈师侄人数本就不多,前几日又有一位师侄从山巅失足坠崖,不幸身亡。所以师兄也就答应见一见你。”
庭羽的脸色有些发白,但他很快控制住自己的震惊。
辛无名道:“师兄任谷主以来,对后辈的教习比以往要严厉得多,这位后辈不是唯一一个。你可知将要面对怎样的情形么?”
庭羽咽了一口口水,尽量稳住声调道:“我不怕。”
辛无名心里已有不忍,毕竟此时庭羽已是他的义子,除怜悯外还无端地对他多了份责任。
敏锐如庭羽,他从辛无名的眼神里察觉出来一些什么,他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道:“我又不笨,干爹不用担心我。”
辛无名叹了口气,道:“唉,我担心也无用,不如先告诉你怎么入得了这山门吧。”
庭羽乖乖地坐着认真听,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你听好了。第一条:你要忘记你来之前的前尘往事,任何人问起,你须显示出对过往的弃绝;第二条,帝王谷规森严,每一条你都要牢记于心,若有冒犯则有性命之忧,万不可儿戏。第三条,是关于现任谷主的,若你成功入谷,他便是你的大师父。记住无论何时,对于大师父,你要保持由衷的尊敬,绝对的服从。最后,你明日能入谷面见众师叔,机会来之不易,重重艰险再所难免,我只能帮你到此,后面的路自己掂量着走。切记,万万不可对任何人说起你的来处,这是大忌!”
每个字有如千斤重,庭羽默默地听进耳中,烙在心里。辛无名见他虽然年少,眼神中却有着超出年纪的沉稳和执着,不由得伸手抚了一下他的头颈,道:“若师兄允你入谷,你可是破了帝王谷四百多年的规矩,所以你尤其要谨遵谷规,否则会令师父与我都无颜面对列位祖先。”
庭羽抬头道:“我一定不负灵公前辈和义父。只是……”他想到一事便犹豫了。辛无名便示意他继续讲下去,庭羽略带沮丧地道:“我从未习过武……”
辛无名却道:“这个你倒是不必太多虑。你可知帝王谷的众位弟子并非人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有些同门只精于战术、医术、奇门之类。再有,最新一辈的弟子方才十二三岁,虽比你早来个**年,可毕竟是孩童年幼,也不能从三岁起就开始就习武的。须知这至高的武艺并非招式,而在于悟性得之,心境驭之。你的师兄们这些年半数时候也是习文认字,通读四书五经,苦研战术琴棋,武学底子还浅得很。而且我看他们的文史韬略,未必高过你。”
这么一说,庭羽心中立时多了几分信心,亏得他在眼盲的那段岁月里不曾懈怠,而大理的文史根本不够他读,所以中原及周边的文史,从古到今的他都烂熟于心。他想着自己现在肩上所负的重任,更又给自己几分破釜沉舟之心,他站起来,既对辛无名也对自己说道:“好!从今日开始,山下世间再无我,帝王谷,我一定会进得去!”
辛无名看着他淡淡地一笑,点了点头。
第二天天不亮,辛无名给庭羽穿了一身帝王谷拿来的新衣,让他收拾整齐了就准备出门。可原本就极度紧张的二人立即就遇到了个难题:小目。他们不可能把一个半岁大的孩子独自放在家里,但小目还真没人照看。两人踌躇了一会儿,辛无名道:“一起带去吧。”
于是,庭羽怀抱着小目,首次来到帝王谷。从辛无名的家到红雪岭有一段距离,庭羽走路慢差不多要一个时辰,一路山势凶险,让庭羽对这传奇之地更添了几分敬畏。虽然辛无名早就跟庭羽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