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鹤被遣送回房,无聊地翻着一本草药书,她的小丫环柳儿捧着洗好的一叠衣服走了进来。Du00.coM
“小姐,请问你这件外袍是从哪里来的?艾婆婆说是昨天从外面救回来的那个伤者的,可是他又说不是自己的衣服,艾婆婆就让我拿来问小姐了。”柳儿举着一件黑色大袍子问。
美鹤扭头一看,那不正是老怪的袍子么?急忙起身几步过去接过衣服,道:“啊,是我的,快给我。”她坐下来,抚着这袍子心中暗想:“差点忘记这个了,这可是老怪的东西。”
柳儿却盯着她撅起嘴来:“小姐你乱说,你哪有这样黑乎乎的衣裳啊?你不是最讨厌黑色和红色吗?”
美鹤道:“哦,是呀!这个……这个是昨天收留我的那户人家送给我的。”
柳儿道:“那还差不多。”
接下来的时间里,美鹤不发一语假装在看书,脑袋中却是想开了:老怪现在在哪里?他从哪里来的?来武夷山干嘛了?他有狼,莫非他就是那个弄得全庄紧紧张张的杀人魔王?可是他看起来呆呆的,嘴又笨,一点都不坏啊?我骂他都不还口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芊眠蛰郎?
她决定弄个究竟。
于是她对在一旁收拾屋子柳儿道:“柳儿,去帮我叫程霄来好不好?”
“是,”柳儿嘻嘻笑道,“小姐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好玩的啦?”
美鹤立即虎起了脸,假装恶恶地道:“小孩子不要多问!再问我就把毛毛虫放在你耳朵上!”
柳儿吓得小声尖叫了一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捂住耳朵一迭连声地道:“不要!不要!我不问了,小姐你可别真的……”
“好了好了,饶了你,快点去呀。”美鹤道。
没过多久,程霄匆匆赶来。美鹤正在气定神闲地泡茶,尽管她只有左手在忙,却显得十分熟练,动作优美而灵巧。刚沏好的茶冒着腾腾的热气,茶香正好飘满小室。
程霄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凭经验,当这位大小姐突然变得温柔时,就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越殷勤事就越大,今天居然都泡起茶来了,这事恐怕得惊天动地。在美鹤的催促下,他硬着头皮进了屋子,又掂着心尖儿坐了下来。
美鹤在门口四下看看,然后亲自关门,还扣上了闩。包括柳儿一起,三个人围坐在小桌边,每人面前一杯茶。
程霄不敢抬头,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这杯茶,莫非这清清的热热的水里面,隐藏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犹豫着,眼角余光看到美鹤与柳儿已一同在饮。他这才敢将杯子端到口边,准备细品一口了。
美鹤放下杯子,开始发问:“你们都听说过芊眠蛰郎吧?”
此话一出,程霄惊得一不留神吸进一大口滚滚热茶,烫得他又差点喷口而出!却鉴于是在美鹤的房间内,他拼了命地闭进了嘴唇,任那热茶沿着喉咙一路滚烫着进了肚子。
美鹤实在没有考虑到,千万不要在别人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提起这四个字,尤其是不要在别人吃东西或喝水时,尤其是在这几天的千叶山庄。谁都知道芊眠蛰郎已迫近山庄,只是尚未出手。这一两日,庄中已没几个人能真正睡得着觉了,整日整夜都是这四个字在脑海里晃来晃去。
程霄忍着被烫得失去知觉的舌头,脑袋中整理了一下,然后说:“听我爹说——”
美鹤早已猜到他在长篇说话前,必会加上这个开头。
“听我爹说,芊眠蛰郎是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恶魔,大家也都是这两年才听说过这人,他不到十天便要杀一人,两年多下来死在他手里的都有一百多个了,都还是有些头在面的人物。听说他杀人手法很快,多半人都来不及闭上眼就已死掉。再有,就是其实没有几个活人真正见过他,见过他的人差不多都成了剑下亡魂。去年和前年两任武林盟主都是死在他手里。像他这样杀人,多半是为了搏取自己的名声,要不是为了银子,为名利钱财而视人命如草芥,简直就是禽兽不如。所以我爹说,像芊眠蛰郎这等恶人,应该人人得而诛之。”
柳儿已吓得握紧杯子直发抖了。美鹤却不怎么害怕,她继续问道:“他为什么要叫芊眠蛰郎呢?”
“他杀完人会在墙壁上写几个字:‘草木芊眠,孤狼蛰伏’好像是这个意思。因为白天他总是隐藏在山林之间,和他的狼一起。”程霄说。
美鹤想象了一下那种情景:塞外苍茫的白草之间,寒冷而饥饿的孤狼伏在草间,机警地看着远处的猎物,伺机出动。又想想在那独自站在山林间的老怪,似乎还真有点相符。她越想越紧张,又问:“他这次来山庄,就是要杀那位陈堂主的吗?”
“是的。他已杀了陈堂主的父亲,陈堂主当时并不在家,得以逃过一劫,然后他都来不及安葬父亲,就直奔千叶山庄,求庄主救他。庄主说一路上他们被芊眠蛰郎追得很紧,陈堂主简直被吓破了胆。”
美鹤歪头想了想,道:“陈堂主哪里得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