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灯火通明的走道内,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厚重的软皮鞋跟一下一下敲打在钢板铺成的地面上,沉闷异常。Du00.coM
一个身躯魁梧的男人出现在了视野里,他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头发又短又整齐,再加上虎虎生风的走路方式以及毫无表情的脸庞,都说明了这是一个非常职业的军人。
“队长,就在前面那个房间里了。”
走在男人身后的是个十多岁的新兵蛋子,稚气未脱的脸上有几丝惶恐,——废话,眼前的这个男人作为中队长,那是出了名的狠辣,他手底下的机甲战士没有一个不怕他,也没有一个不钦佩他,因为他平常严是严了点,但每次都能身先士卒。
“我知道了。”
男人摆了摆手,新兵蛋子如获大赦,忙不迭地敬了个礼然后跑路,仿佛他再多待片刻,就会被对方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这里是一处秘密的军事设施,到处都是冷冰冰的,哪怕是走道上面的灯光,都白得让人心里发慌。男人的手放在一扇铁门上,门并没有锁,甚至能透过细微的门缝往里看,所以他只需要轻轻一推就可以打开门,然后走进去。
可是男人在酝酿半天之后,终究还是没能用处那么一丁点的力气,而他的脸上,也开始浮现出一股痛苦之色。那不是身体上的疼痛,——事实上也很少有身体上的疼痛,能撼动这个拥有钢铁般意志的男人,让人连推门的力气都没有,是内心的痛苦。
挣扎了良久,男人的手伸了缩、缩了伸,来来回回好多次,也不知道门内究竟有什么事物能够令他如此,正当男人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折磨,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门内忽然传出了一个童稚的声音:
“方伯伯,是你吗?”
如遭雷殛……
男人本想缩回的手再也控制不住了,战栗着横在身前,此时的他竟连逃跑也做不到,只能浑身僵硬地站在门口。半晌,心绪终于稍稍平复的“方伯伯”这才开了口:
“是……是我。”
片刻之后,“方伯伯”推开了房门,他的表情也一瞬间换成了笑脸,走进门内,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单兵宿舍,简单的摆设,简单的床铺,跟一般宿舍不同的是,这间宿舍内仅有一张床,床上摆放着几个玩具,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正站在床边,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熊玩具。
“来,让方伯伯抱抱。”
这位“方伯伯”将男孩和小熊一齐抱了起来,男孩看起来大概三四岁,上身穿着件条纹长袖,下身是一件背带式的牛仔裤,头发乌黑油亮,笑得双眼都眯缝了起来。
“喜不喜欢方伯伯?”
在没有跟男孩面对面的时候,男人着实犹豫了一下,但最后他还是做出了选择,这和他想不想做没有关系,因为他不得不做。
“喜欢……”
男孩考虑了片刻,然后笑着回答道。
“那以后跟着方伯伯住在一起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在颤抖,却被他很好的掩饰住了。
“爸爸妈妈呢?”
男孩到底问出了这个男人最不想要回答的问题,沉默了能有一分钟,“方伯伯”把男孩放在床沿,同时自己蹲了下来,右手放在男孩的肩膀上,“爸爸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暂时不会回来了,不过他们走之前让方伯伯来照顾你,你愿意吗?”
“……”
这是个被无数人用过无数次的谎言,可偏偏每个面对这个谎言的孩子都没办法分辨出大人说的是真是假,或许自己的父母真的去了很远的地方,或许他们也真的暂时不会回来,可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世界没有留给孩子选择的余地,他们只能回答“愿意”或者“不愿意”,而不是“我不想让爸爸妈妈离开”。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罗夏傻愣愣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时隔多年,罗夏依然会经常做这个梦,梦境描述的是十多年前的故事,那时候罗夏的父母死于一次执行任务的途中,后来他就被父母曾经的战友也是好友方云逸给收养了。跟着方云逸去到了十号据点,罗夏就是在那里长大的。
如今的罗夏当然早就清楚方云逸当年对自己说了个善意的谎言,他很感谢方云逸,是他给了自己一个没有被阴霾所笼罩的童年。
“呼……”
长长吐出一口气,罗夏心说幸亏自己这副样子没有被别人看到,不然还不得被他们几个给笑掉大牙。用手胡乱揉了揉脸,他准备洗漱一番后去找点吃的东西。
时间一晃就到了上午八点整,基地内的六个人吃完了早饭,又聚在一起开始商议有关追击铁皮的具体细节。
说是追击,其实这次与其说是追击,倒不如说是一次“超远距离调查”任务,因为尽管情报显示铁皮们的一个先遣站,位于沙漠正东方的尽头处,可毕竟谁也没有亲自去过,既然如此,那到底还要不要去,这个就有待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