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非镜,花非花,心月无尘,何处不仙家?”
胡三娘曼声低吟,裹着雷火金龙的幽幽清光蓦然一淡,飘然散开,缥缈有如轻烟。
被高度压缩的光球轰然爆裂。
喷涌而出的,却不是霹雳雷火。
是娇艳无比春光灿烂的花瓣。
无穷无尽的花瓣喷涌而出,洒成了美轮美奂的漫天花雨。
就像放了一个巨大的璀璨的烟花。
胡三娘在漫天花雨中消散,散成了载浮载沉的娇艳花瓣。
散成了漫天花雨的一部分。
消散之前,她向何苦所在的方向笑了一笑。
笑得风情万种。
何苦却被笑得毛骨悚然。
——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个在漫天花雨中消散的美人儿发现了他的存在。
他不知道她为嘛要冲他笑。
因为不知道,才觉得害怕。
怕得毛骨悚然。
毛骨悚然的他,在第一时间就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个天网降临的夜晚,毛骨悚然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
比如说,还有小西。
小西是个画家,很新潮的那种。
新潮得她的画都没有人能够看懂。
为此,她还专门开了一个画廊,专门卖自己画的那些没有人看得懂的画。
多好啊,她的画就没有人能看得懂。
要是像某个冷艳女那据说传自某九阶妖精的钢笔画,人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个个都看得明明白白,那还有什么意思?
栩栩如生又如何,生动传神又如何。那不是太俗了嘛?
没劲儿。
还是看不懂好啊,那叫高雅,那叫高深,那叫高不可攀。
一般人是不会明白啦,俗嘛!
就像那个啥……
唔,皇帝的新衣。
很有趣的故事。
这就叫境界。
境界,懂啵?
很多人都不懂。
可是。谁会说自己不懂?
多没有面子啊?
“哦,这个啊,画的是那个喽,表现的是那个那个喽,好啊,妙啊,美不胜收啊,光彩照人啊,漂漂亮亮啊。我见犹怜啊……我,买了!”
——简直是一堆狗屎。
小西常常就为此笑得肠子打结。
可是今天,小西却笑不出来。
非但笑不出来,还总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有什么天大的祸事要从天而降。
没办法,早早地关了画廊。不去迪吧泡妞,不去酒吧猎艳。
一个人早早的窝在家里,蜷在床上。扯过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一副准备冬眠的鬼样子。
结果,证明她的预感非常正确。
风起云涌,天网降临。
这是,有妖灵要渡雷劫?
雷劫哪,不躲起来难道还去凑热闹?
小女子怕怕哟!
小西也是妖精,五百年道行的妖精。
她是蜥蜴,蜥蜴中的避役。
也就是所谓的变色龙。
“役”,是“需要出力的事情”,避役,就是说不需要出力也可以吃到东西的意思。
小西的确很少出力。即便在红尘俗世中厮混,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变色龙嘛,见风使舵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言鬼语,男女通杀,老少皆宜,很吃得开的。
可是,就算借她三个胆子,她也不敢去和雷公电母套近乎哪。
“雷先生电小姐啊,出差辛苦辛苦啦,要不要去我家喝口热咖啡再带几幅画回去?”
那不叫套近乎,那叫找死。
她还没活够呢,还是乖乖的躲起来吧。
躲是躲起来了,可是,她老是觉得魂不守舍心神不宁,老觉得毛骨悚然似乎要大祸临头。
天地良心,虽然是用乱七八糟的画儿骗了不少的钱,也辜负了不少的妞儿不少的爷们,可那是你情我愿的事儿,谈不上伤天害理啊!
五百年的道行的确不够看,小西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已经中了算计。
小狐狸就在她的头上。
呃,确切的说,是在她住房所在楼房的楼顶。
提起小狐狸的名字,蟠西市的妖类都算是如雷贯耳。
女阿飞,女扁挂。
又粗又野,偏偏又娇又媚,横行无忌,无法无天,还外加迷死你没商量。
她要做的事,往往会吓掉你的下巴。
就像是现在。
收敛了气息扮作凡人躺在楼顶,该是看热闹吧,毕竟要渡雷劫的是她老妈。
母女不和宛如对头,以她的叛逆,没落井下石就算良心发现了,幸灾乐祸一下也不难理解。
没想到,她竟然会不知死活的去引雷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