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起身,熟门熟路的从窗口出了颜家偏院的门。结果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从门口探出头,底气不足地说:“……对了静和,你这样,好像叫抗旨呀。”
静和拉了拉被子,懒洋洋的说:“是顾大人你教属下抗旨的。”
顾长扬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别别别!静和!静和小祖宗!你还是去吧!你家大人我不敢教唆抗旨!老子我就一个脑袋啊!”
静和于是被生拉硬扯着拖了起来,被顾长扬几把就裹上了棉袍,出门被冷风一激,整个人都打了个寒战,立刻也就清醒了。顾长扬跳着脚搓手说:“好冷!好冷!静和,你房里怎么连个暖炉都不生?”
静和轻轻地笑了笑,说道:“节省罢了。”
“……”容十八说:“其实我不记得我拖欠过你薪俸。”
“我不大花钱的。”静和说,在月光下露出了半张好看的侧脸来,“再说大太太有话,抚养子女要常带三分饥和寒,所以我经常又有点饥又有点寒。”
顾长扬回过头去看他,女孩子清瘦的侧脸在月光阴影下,沉默得仿佛岩石。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静和叫了他一声:“顾大人。”
“怎么?”
“你快要转明了?”
“是啊。”
“那你想干什么?”
顾长扬想了想:“大概是当缇骑吧,指挥使之类的,……当然也有可能外放,我是比较想外放,当个镇南将军之类的,虽然是云南边疆,但是天高皇帝远,作威作福得多自在。”
静和点点头:“哦。”
“你呢?打算干什么?”
静和笑了笑,眉眼弯弯:“我倒是比较想去守皇陵。”
听了这话,顾长扬几乎没一跤跌到树底下去。守皇陵?呆在皇陵里,青灯古佛,食素念斋,一辈子不见天日?
“你你你,你没问题吧?你发烧了说胡话呢还是我失眠欠觉听错了?”
静和盯着顾长扬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半晌才慢慢苦笑起来,叹了口气说:“……我开玩笑的。”
他们两个人脚程极快,一会儿工夫已经从外郭城进入了宫城里边。玉川宫巍峨的大门已经隐约可见,在夜色中,狰狞的兽角反射出了惨白的月光。
顾长扬站在朱红色的宫墙下,说:“我就把你送到这里了,你自己跟陛下应付去吧。”
一般人这时候也不会这么说话,但和他相处了太长时间的静和知道他个性就是如此,于是点点头,道:“顾大人走好。”
顾长扬往后走了几步,再回头一看时,静和已经推门进去了。
她走路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顾长扬想,这个人总是轻手轻脚的,好像无时不刻小心谨慎的忌惮着什么。其实按她的地位和蒙宠程度来看,怎么样嚣张跋扈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是静和总是那个样子,好像从来没有舒展坦然的时候。
厚重的宫门在眼前一扇一扇的打开,静和走进长长的青石正道,前边就是夜色中沉默而威严的玉川宫了。
她的脚步微微的顿了顿,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
皇后是怎么跟贵妃说的?贵妃怎么样了?是否已经得手?效果如何?这些她一概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既然那个男人说想“看看她”,那个意思就是贵妃准备的漂亮男孩子没派上用场,不然今天晚上那个男人会三更半夜的召见她?那人哪次不折腾一晚上就能罢休呢。
这种争宠下流不上台面的事,得手了就得手了,不得手,那可真能算得上是难堪到了家。堂堂一个贵妃,把下三流的龌龊事儿拿来教引皇帝,任何一个有点自尊的帝王都会火冒三丈吧。
静和深深的吸了口气,唇边有点一闪即逝的冰凉的笑意。
真愚蠢,这后宫里的任何人都是。稍微一诱导就立刻上钩,贪婪得一点不知道控制自己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