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亮,芳茵才带着满身疲惫返回居所。一壶滚烫浓茶,驱散满身寒气,整个人才算活了过来。折腾一夜,依旧没能等到好消息,若非后来太太下令,叫人强压着她回来歇息半晌,这会儿子怕还在正堂耗着。
酥软醇香的红豆糕,勉强嚼下半口,便被芳茵食不下咽地弃在盘中。一想到侄儿至今未有半点下落,芳茵便干什么都不得劲,恹恹地道,“我这心里乱糟糟的,哪还有心情吃甚劳什子东西
“吃不下也要勉强进些才是。”将肉粥搁在桌上,侍衣起身劝解道,“太太怜惜,不惜黑脸撵姑娘回来,为的不就是叫姑娘多休息一会儿么
一番劝解,听来在理,却难解愁眉,只听芳茵紧抿着下唇怏怏道,“我如今胃口全无,如何能强求硬灌
“四小姐自小便是如此,说话没遮没拦,专往人心窝子上戳,若真与她计较,姑娘早该气死千回百回了。”红袖端来一杯蜂蜜柚茶接话道,“我瞧姑娘这会子呵欠连连,想来没甚胃口,不若在榻上眯会儿。现成的丝被,早叫侍衣熏得又香又暖,一会儿再叫侍药点上一炷特制的安神香,保准叫姑娘能立即睡得香香的。”
一听有香软的被窝,芳茵禁不住又打了个呵欠,边起身边撇嘴道,“蕾丫头那张臭嘴,就从没见吐出过象牙。只听她讲话,就叫人恨不能用针线将那张狗嘴缝上。亲侄儿丢了,她不说关怀之语,不想寻人之法,只一门心思地要追究罪魁祸首算怎么回事
“四小姐直肠心性,背地里应该没甚坏心眼子。”红袖弄好被窝,又扶芳茵在榻上躺好,才又说道,“她自小被姨娘养着,难免见识浅,气量小,讲话不中听,做事得罪人,姑娘何苦与她计较
“这话怎么讲
“姑娘怎不明白,这找少爷与寻罪魁祸首,本质上就是同一件事情。倘若咱们将祸首子给揪了出来,那岂不等于小少爷下落同样有了眉目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要追根溯源又岂是容易的
“这家里都成贼窝了,今日少颗草明日缺株花,保不准真就有胆大包天之辈呢
话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一阵低呼声中,芳茵被惊得睁开了眼。只见红袖弯腰捂住膝盖,疼得挤出泪来,就起身关心道,“可是给磕着了
侍药走至跟前,矮身欲要掀起裙角检查,红袖伸手止住侍药,愣了好一会儿,才泪汪汪地说道,“无甚大碍,姐姐且慢出手。都怪我方才胡思乱想,叫我无意想通一些关节,这才一时激动磕到自己,倒累得大家白担心一场。”
“想通了什么,能叫你这般稳重的人儿如此失态
“都是我的罪过,连累姑娘不得休息。”红袖言语犹疑,神色不定,最后还是说道,“实在是我想的那些,太过匪夷所思,略想想就叫人惊魂失态,若非实在是合情合理,就连我自己也是不信的。”
“啥事这般难以置信,竟把你这个思量的人也给惊着了。”芳茵听出了兴致,立即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