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元昊走进办公室时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鲁冰紧闭着双眼,眼睑下有浓重的阴影,脸色苍白得让人心悸,隐隐隐还泛着不祥的青白色,看上去衰弱得可怜,鲁常青半屈身在沙发旁紧张的握着她细瘦的手。
“联系医院了吗?”鲁常青抬头看了一眼崇元昊,又转回头深深的注视着眉头颦蹙着似是做着噩梦的鲁冰,一只手不住地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说着:“冰儿,别怕,爸爸在这呢!”
“张院长那里已经做好了准备,鲁氏的私人医生周立岩正在往这里赶。”崇元昊十分担忧地看了一眼鲁冰,从刚刚在楼下他就觉得鲁冰神色中不知为何没有了往日的平和,脸色更是泛着难看的青白色,眉宇间那难以压抑住的戾气让人隐隐有着不祥的感觉。
鲁常青伸手轻柔地抱起女儿,手中轻如羽毛的重量,让他不由眉头紧锁,自己一直宝贝的女儿竟然变成这幅模样,而自己居然没有察觉,想到这,他的手不由更轻柔了。
“董事长,要不,还是我来抱二小姐吧。”崇元昊见鲁常青虽然毫不费力的就将鲁冰抱起,但是他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万一有个闪失就不好了。
“不用了,你下去发动车吧!”鲁常青怀中的女儿被震动弄得不安稳,头在他胸前使劲蹭了一下,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HUGD松叶香,那种熟悉的味道让她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像一只温顺的猫似的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老话不是说,越聪明的人越早夭嘛,就像花盛开的时候越浓烈鲜艳,就凋零得越迅速。有时候你根本来不及去仔细的看它,你只记得它曾经多么艳丽慑人,但是转眼它就死亡了,连一点点香气都不给你留下。你只能在脑海中保留那曾经惊艳的概念,而那美丽到底是怎样一个具体的模样,你是已经完全无法描述出来了。
车内,乖巧的鲁冰依旧蜷缩在父亲的怀里沉沉地睡着,她的呼吸很不匀称,听起来她睡得并不安稳。
鲁常青把风衣盖在她的身上,抬头问道:“小陈怎么说?”
“他说二小姐从半岛出来后,就脸色不太好,说是那里的东西不干净。”崇元昊一边开着车,一边把小陈说的如实汇报出来。
“她是想说那个不干净的东西是鲁荷吧。”鲁常青怜惜地看着怀里瘦得几乎脱了形女儿,从春节后就被一个又一个接踵而来的噩耗侵扰着,所有的打击几乎要将她击溃了。
想到她那失落的眼神,自嘲的笑靥,一贯独立的她,刚刚她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想要寻求自己的帮助呢?而自己又是怎样的误会她。想到自己刚刚的态度简直就像一把刀,在她那原本就伤透的心上又狠狠的捅上了一刀。
看着虚弱的好像会就要从自己眼前的消失的鲁冰,鲁常青第一次觉得自己在鲁荷这件事上真的是太仁慈了。他一直知道鲁荷的个性冷静、沉稳,只是没想到她会对自己的亲妹妹存着这么一个阴暗、狠毒的心里。竟然会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竟能狠得下心伤害如此脆弱的鲁冰。
见不得人的感情?鲁荷你是在说你妹妹,还是再指责你的父亲对你不够好,付出的不够多呢?爱吗?当然会爱,他全心全意付出的感情,他的冰儿当然会回报,他的冰儿爱自己又有什么不对呢?鲁常青的脸上平淡到一如往日的冷漠,但在隐隐的寒意后还有着一丝令人胆寒的戾气。
他低头看着缩在自己怀中汲取温暖的小女儿,微闭的双眼上,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留下一圈扇形阴影,看上去那样脆弱,就像蝴蝶的残翅,轻轻一折就断了。
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男人就会让心思缜密、手段阴狠的鲁荷对自己像瓷娃娃一样脆弱的妹妹亮出了獠牙吗?那么假若有一天自己不在了,谁又能来保护这个外表坚强内心却极其脆弱的孩子呢?
鲁常青的脸上是越来越浓重的冰冷,让在前面开车的崇元昊都不由背生寒意了。
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让鲁冰很不舒服,乱颤的眼珠,颦蹙的眉头,突然睁开了双眼。入眼的是一片熟悉的白色,“嗡嗡”作响工作的监护仪、呼吸治疗机、心电图机,还有一个个白色的身影从她眼前晃过。
这里是哪里?医院?嘎洒?景洪?
对了,景洪医院!肖红——!鲁冰想要起身,可是身体却像是坠了铅块一样,她侧过头去看,可是眼前很模糊,肖红呢?谁来告诉她肖红在哪里?
“肖红——”低不可闻的声音从鲁冰干裂的嘴唇中溢出。
“冰儿,你醒了?你想要什么?”熟悉而又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嗡嗡响起。
“爸——爸,肖红怎么样了?她醒过来了吗?”轻颤的嘴唇上干燥起皮,她的声音轻得像飘渺的云,可是却像炸雷一般让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病房里立刻鸦雀无声,除了机器工作的声音就连房中人呼吸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了。
“冰儿睡糊涂了吗?你不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淡定自若的鲁常青的眼中是慌乱,温润修长的手轻轻拍着女儿青白深陷的脸颊。
鲁冰柔弱地冲着父亲一笑,那样平静,几乎有些超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