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其实还是难过。
她的声音渐渐有些沙哑:“我去外头玩,博阳侯家的格格笑话我穿的衣裳难看,我跟她理论,打翻了她书房里的墨盒,泼了她一身上的墨,她哭着跑到了前头找她额娘,一屋子的福晋太太们,我额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不听话不懂规矩,以前就总是这样,要我给博阳侯的格格道歉,我一把推开她,跑了出去,我一直跑到了府外,要不是谢嬷嬷,大抵都被人贩子给拐跑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明明那么多比我还要皮还要野的格格,偏偏就我成了名声最坏,最不懂事的一个….博阳侯家的格格也不是省油的灯,那墨盒明明是她自己打翻的,我额娘问都不问一声,就只斥责我,要是宝音在,肯定不一样….”
恩和忽然停了下来,急促的喘息了两声,在不言语。
胤祚想要调节气氛,调笑道:“姑娘说的挺惨的,好像不是你额娘亲生的一般。”
恩和骤然转头看向了胤祚,两世为人,在看琪琪格和她之间的关系,她总觉得有些东西呼之欲出,胤祚的话炸雷一样响在了她的头顶,却说出了她大抵一直想要表达,却无法表达出的意思,她真的觉得她一点都不像琪琪格的亲生女儿……低的几乎触的到的乌云,压的人透不过气,一丝风都没有,这夏日的傍晚,让四九城的人闷热难当,烦躁又不知该如何自处。
琪琪格的老毛病,在这个并不是时候的时候又发作了,咳嗽的停不下来,每咳嗽一次她就出一身汗,吉祥侍立在一旁一遍又一遍的给琪琪格擦拭着脸颊的汗珠,小丫头轻轻的在一旁打着扇子。
琪琪格烦躁的推开了吉祥的手:“去看看刘瑞家的怎么还没有到?”刚走至门口的刘瑞家的忙应了一声:“太太,给太太请安。”
刘瑞家的是琪琪格的陪房,很得琪琪格信任,她又比琪琪格年长琪琪格对她又比别人多了少有的几分尊敬。
见着刘瑞家的到了,琪琪格摆了摆手,吉祥便带着小丫头退了下去,自己守在了门外,隐约还能听到里头的说话声。
“…太太这是何苦,都多少年的事情了…”
里面似乎沉默了很久。
“…我当时听的清清楚楚,怎么能瞒住我…..我咽不下去这口气…”
又是刘瑞家的低劝声:“…都…太太也该放下了…如今身子最重要…”
琪琪格的声音很低,喘息一般:“…放不下的…我也只能靠你了…..”
接下来的话,吉祥便再不能听到一句。
似乎也只是顷刻之间,天地都昏暗的了起来,狂风大作,刮出一阵又一阵的怒吼声,树木花草拼命的摇晃,几欲折断。
持觞带着丫头们急忙关了窗户,又将廊下的鸟雀都提回屋子,屋子里又点上了灯,才收拾完,豆大的雨滴就砸了下来,开始如一串一串的珍珠,一会便连成了绵延不绝的银白色雨幕,院子里顷刻也被水淹没了。
恩和拨弄着烛火:“院子里的花是遭殃了,花架准就倒了,一场雨不知道要打落多少花。”
持觞道:“明儿一大早奴婢就找人来休整。”
恩和应了一声,托着腮帮子出神。
雨还正大着,外头却来了正院的小丫头:“太太病重了,已经去太医院请太医了。”
大风裹着雨,几乎钻进了屋子,小丫头虽撑着伞,一路从抄手游廊走来,却也是全身湿透。
恩和看了看窗外的雨:“知道了,我换了衣裳就过去。”
小丫头退了下去,恩和隐约还能听见外面荷叶的说话声:“快拿干毛巾擦擦在走。”
谢嬷嬷皱着眉头去找蓑衣:“太太这几日确实看着不大好,往常都是冬日里犯病,这些时日也不知是怎的了,今日只怕是又重了。”
恩和出神想的就是这事,上一世,琪琪格在这几日里确实犯病,她和宝音在跟前侍候了好些时日,日日都要尝药喂药,也是那个时候,她的身子骨才渐渐不好,大抵是确实受了累。
这一次恩和到的比宝音早,王氏和牛姨娘花姨娘都在跟前,丫头接过恩和的蓑衣又将她换下的木屐摆好。恩和缓步走了进去。
众人互相问了好,恩和便垂首立在了琪琪格床边,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冷漠,琪琪格毕竟是她的亲生额娘,但她实在没有一点母女之情,她打量着琪琪格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色的脸颊,轻声道:“额娘可还好?”
琪琪格闭着眼,大红色绫被下的她看上去几乎不堪重负,声音沙哑又疲惫:“并不大好。”
她的态度明显的不好,王氏忙打圆场:“额娘在忍忍,太医马上就到了。”
恩和朝着王氏微微颔首。
一会,宝音和伊尔木也先后到了。宝音眼圈一红立时落了泪,她到是真心担忧琪琪格,琪琪格缓缓的睁开眼,看了看宝音眼神渐渐柔和了下来:“乖孩子,额娘没事。”
恩和轻吐了一口浊气,果真是只有宝音是亲生的。
请的太医是常给琪琪格的看那一位,方子变动的不大,又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