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儿见以一答应,不敢多留,怯怯看了她一眼,转身就逃也似的走了。
刘贝朝她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咒道:“老巫婆的走狗,不知道又想了什么法子来害人!以一,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薛大少!”
以一却摇头:“她毕竟是他的母亲,我要去一趟。”
刘贝却说:“好容易才逃出来,又送进去。现在不知道铺了什么天罗地网在等着你呢!”
以一不是不怕,她抚了抚肚子,安慰自己也是安慰刘贝:“到底我还是怀着宗泽的孩子,宗太太就算再不喜欢我,也不会拿这孩子怎么样。”
刘贝想了想,这才松开紧握她的手道:“也好,我陪你一起去。”
一旁的贾毅然道:“陈小姐,我也陪你去。”
“切,要你去何用?武不能当兵,文不能测字的?”刘贝嗤笑他。
贾毅然抓了抓头,道:“多个人多份力。”
一声爽朗笑声响起,一个铁塔般的身影从暗处闪出,汪熊笑道:“小贾说的不错。我也陪你去。”
以一点头,看一看汪熊高大强健的身体,心中的不安顿时消散了许多。
贾毅然忙去备车,一行人向“宗人府”驶去。
第二次来“宗人府”,以一已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虽然只有短短数月,但期间发生的许多事情,让她迅速长大,变得谨慎而忧郁。
进入“宗人府”的大铁门,门房示意众人下车,步行至大屋。
以一在刘贝的搀扶下走过草坪,特地从侧门绕了一下,透过冬日凋零的树枝,她看见了昔日破旧的花房,果真改造成了一座五层高的塔。
那塔青砖黑瓦,在冬日微薄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肃穆。她只多看了两眼,心便砰砰乱跳了起来,于是深呼吸两口,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刘贝知她紧张,扶着她低声道:“别怕,大家一起承担着,我刚刚已经让张呆子打电话通知了薛大少。你忍耐一会,薛大少出来就会来接你。”
以一道:“他现在也在烦着,不要给他添麻烦。”
两个人正在说话间,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女仆从客厅走到回廊上,见着他们,忙通报道:“来了,都来了。”
以一心中一凛,看了刘贝一眼,两人俱是一惊,不再言语,加快了步子走进客厅。
数月未见,客厅仍是老布置,只是沙发换成了明丽的中国红,衬上了描龙绣凤的金丝靠枕,好一副喜气洋洋迎春节的场景。
花架子上的兰花已经换成了琼枝红梅,那梅花开得嫣红艳丽,想来一入豪门,便失了孤傲的本性,变得喜孜孜的来。
宗太太端坐在沙发上,一身绛红的锦缎唐装,衣服上用暗金色金线绣着一个个小小的“福”字,可是她愤怒的表情却与这喜气洋洋的氛围格格不入。
见以一进来,宗太太不看她也不言语,只哼了一声。
以一不敢托大,忙舍了刘贝的搀扶,走上前去问好。
只向前走了几步,便发现沙发旁跪着娥姐,她上身完全伏在地上,因此以一一时没有看见,她一愣,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陈以一!你还好意思问!”宗太太猛地抬眼,眼睛射出利剑一般的光芒,怒道,“你还不给我跪下!”
以一站直身体,不屈道:“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跪!”
宗太太拍案而起,猛地将一份报纸扔到她面前:“你自己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
那报纸晃悠悠地飘落在她的眼前,只见红色大字写着:富少泳池聚会淫乐,穷女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的心像是被大棒猛地击中,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刘贝走上前扶住她。
她定一定心神,告诉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难题都要面对。
她轻轻推开刘贝,捡起报纸仔细阅读:那报纸上写得并非是她与薛宗泽,而是牛浩明和梁甜甜,她的心猛然轻松下来,这才感觉后背湿了一片。
宗太太见她面色稍霁,不由得更加怒火中烧,咬牙道:“你以为这就完了?网上的写的简直不堪入目!”
以一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像是安慰刚刚惊恐中被吓到的孩子,道:“网上许多事都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的,宗太太您这样耳聪目明的人,也相信吗?”
宗太太犹豫了一会,坐了下来,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以一开口道:“您叫我来,就为了这个事情?”
宗太太怒道:“你好像不满我叫你来?你从我这里出去,又拐着我的儿子孙子一起出去,你好大的本事!真是天生的狐狸精!”
以一早就知道她有拐带成年男子的“罪行”,因此心中虽有不快,但也没有吭声,只是垂手站着。
但一个人对一个人不满,无论她做什么,怎么做,那不满的人都能挑出一千一万个不满的理由来。
因此宗太太又怒道:“问你话,你倒不吭声了!好大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