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间农舍。进院一看地上几具尸体,却不是尹兰,走进柴房,里面乱糟糟似有打斗痕迹。再看地窖上覆盖着的铁板已经被推开,陈一华不顾疼痛率先跳了进去,见到地上一只断手,大叫道:“弟……弟妹,就……就剩下一只手了。”
陆崖心里一凉,莫非尹兰真的化为脓血?等他跳进来一看,那只手布满老茧,哪里是尹兰的手,气道:“别胡说,这可能是那日和尚在苏州城西,扭下来的鞑子兵的手。”
陈一华并不知道苏州城西发生之事,奇道:“弟妹变……变成鞑子兵了。”
陆崖心中烦闷,哪有心思向这浑人解释。沮丧地跳出地窖,跪在地上大喊道:“兰儿!兰儿!你在哪里啊?”四处寂静无声,回答他的只有农舍里的几声鸡叫。
兰儿定是死了,陆崖忍不住又往坏处想。
他从怀中取出那条挂着玉豆荚的金链,还有千辛万苦得来的解药,默默地看着,如今斯人已逝,徒劳取了这两件东西可有什么用?想起尹兰过往的种种,竟然落下泪来。
“我在这呢。”柴门一开,一个俏丽的身影手扶着门框,倚门而立。
陆崖真觉得仿佛做梦一般,眼前这俊俏的姑娘不是尹兰还能是谁?他疾奔到尹兰面前,伸手将佳人紧紧揽入怀中,尹兰身子虚弱,被他这一抱站立不稳,顺势便也抱住了陆崖的胳膊。
原来陆崖来得匆忙,竟未留意尹兰就在路边的树下席地而坐。因为陆崖和陈一华都换了农家装扮,尹兰迷迷糊糊地听见声响,睁开眼睛看到两个人奔进了院子,看背影像是陆崖和陈一华,却还不敢确定,便跟了过来,可她身子虚弱,一步三晃,故此直到陆崖喊她的名字之时才走到门边。
此刻被陆崖抱着,只觉得身子暖暖的,熔化了她之前的惶恐和不安,便任他这样抱着,俏脸紧紧帖在陆崖的胸口之上,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觉得此刻是那样的安心。
忽然觉得额头冰冰凉凉,抬头一看是陆崖的眼泪正从眼角滴下。
见陆崖孩子一样地哭着,她却笑了:“你哭了?”
陆崖赶忙用袖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尹兰笑道:“傻瓜。这不是见到了吗?”
此时陈一华从地窖里钻出来,“好……好了……大团圆喽。”
尹兰见陈一华只围了件棉袍,羞得赶紧把头又埋进陆崖怀里,不敢再看,轻声问道,“你们去了哪里?”
陆崖扶开尹兰,把手中的东西向尹兰面前一展:“快看,解药,玉豆荚。”
尹兰立即知道鬼面僧人的话不假,他们果然是去了鱼柳帮。虽然此时二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却仍然觉得有些后怕:“你们真的连夜去了鱼柳帮?那该多辛苦、多危险啊。”
陆崖摇摇头,笑道:“不辛苦,不危险。”说话的时候眼角泪痕尚未干。
陈一华手扶着左臂,道:“还……还不辛苦,我驮着他游……游了半夜,都……快把……我累死了。那……鱼柳帮好……好几百人,弓箭……好好不厉害,差点……小……小命都交代了。”
陆崖道:“别理他,再告诉你件事,你爹爹他们也已经平安脱险了。我们这趟可一点没白去,不但救了你爹爹,解药也给找了来,就算再辛苦,再危险都划得来了。”
尹兰知道陈一华愚钝,绝对不会说谎,看着陆崖英俊的脸,上面泥水、汗水、血水、泪水都已经混做一团,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任何语言都不足以表达自己现在的感情。她也知道陆崖为了自己舍生忘死,也绝对不需要自己说的任何感谢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