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看着肩上的小鸟,无谓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诸天之野号称当世圣地,但整片广阔的天地间却只有一人驻足,那么,纵使此地的主人道行惊世,只怕也不会时时注意诸天之野的每一个角落——毕竟这么些年来未有人敢于擅入。林暮心念电转,小金乌对它没有什么恶意,而且实力远强于己,只要自己没有足以偷偷在它眼皮底下消失的能力,它自然不会对自己的一举一动太过在意,不出意外,林暮自觉应该有相当的时间思考出脱身之计。
眨眼之间,又是数日的光景过去,光罩看似不大,其实完全足够一人一鸟略微活动,林暮每日凝神定气,静坐于神焰之前。小金乌似乎一时之间还不能再度纳入新的离火精华,除了偶尔与林暮交流之余,也便只在光罩之中上下翻飞地独自玩闹。
这日,天地间五行之力游走,有大道在虚空弥散,大湖之上,风平浪静,祥云朵朵,有如巨大堆彻在天边的白絮,将如洗的天空衬得更加湛蓝。
银光一闪,有人影踏云而至,淡绿的罗衣纷纷自落,一道靓丽身形轻轻踏波入湖,只如戏水的白鹤一般。
半截玉体露出水面,窈窕无双,肌肤若凝脂,比之神玉毫不逊色,颀长身形在摇曳水波中若隐若现,轻轻划动手臂,碧波荡漾,有细小的水珠照出将明媚的日光一分为七,绚丽而又宁静。诸天之野原本堪比仙境般湖光山色,此刻仿佛也都尽数失去了风采。但见湖中人物轻轻扬首,黑发如瀑,缀着金光点点的清水向后划去,原本中分的三千青丝重又均匀散落在肩侧,有水滴攸地飞起,又轻轻半道而落,顺着耳迹滑下。丽人微微侧身,丈许的漩涡在身旁激荡,五行元素凭空显化,汇流如水柱,不断自女子身畔冲刷而过。拿眼淡淡一扫,秋水为神玉作骨,芙蓉如面柳如眉,回眸一笑众生倾。女子轻轻旋了一旋,飘飘如仙子之舞,秋水秀发随风而舞,水丝漫天,又如瀑布般飞落,绝世的容颜,无上的身姿,秀色掩今古,百花羞玉颜。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林暮早已呆住,只觉心中不断在灼烧,似乎要将自己的胸前烧空了一般,这是怎样的感觉啊,灵台之处不断悸动,竟如灵魂要破体而出一般。林暮全身激情澎湃的滚荡与不忍亵渎的清凉交替,眼见女子侧身,饱满玉峰映入眼帘,连忙紧闭了双目,怎奈又忍不住地睁了开来,林暮暗恨不争气的双目,想要挪动身子,脚下却似生了根一般,只是怔怔地难以动弹,林暮心下极尽挣扎,面对女帝风光,却也难免双目炯炯,意夺神摇。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疯长,林暮攥了攥拳头,仿佛看到未来的自己携手眼前之人漫步云端,远游于四域的名山大川之间。
林暮瞧了瞧身边的小金乌,只见它状似鄙夷地瞧着失态的自己,脑中灵光一闪,猛然醒悟,以神识问道,这就是女帝了?
小金乌轻轻扬首,再度装作蔑视了一下林暮,它呼出一口清气,只见身前一抹虚影越来越清晰,这是此地主人的侧影,微微旋转,果然是眼前之人。
强大到足以横扫大荒,四域至尊也要俯首的绝代人杰,传说中真正的天阶存在,这是令四方人杰谈之变色、无数地阶高手也要仰视的至强者,巨大的失落袭来,感受着眼前之人与自己之间仿若萤火与皓月般的差距,林暮自惭形秽。刹那之间,林暮是那么急切地渴望拥有强大的力量,能够让眼前人物稍稍正视的能力。心魂摇动,林暮怔怔看着眼前之人,分明感觉到胸口无数电蛇游走,似乎有了生命正在大力噬咬自己的心房一般。
异样的灼烧感不断在灵台在肆虐,又似有小锤一次一次不紧不慢的轻叩着胸口,林暮心中苦涩,漫漫人生,天数之中,注定的缘分到来了吗?从未有过的别样感觉,脉管之内奔涌的灵力停滞不前,内心深处似乎有最企盼的声音在呼唤,这便是我最希望能与之执手一生的那个人吗?
缘由天定,分在人为,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有今生的一次擦身而过,茫茫人海,远隔无尽万里,却能在无意之中遇到,况且更是在这么尴尬的时刻,这在林暮心中,一个大大的“缘”字正在极速放大。可是,即便自己独个儿把这看作早早来到眼前的缘,但通往幸福的秘径,到底又会不会存在呢?惴惴之中想到自身境界,林暮心中又是一窒,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线的存在,林暮心中着恼,太多太多的事,都终究只能成为无奈的空想。
水华漫天,又有雨幕落下,女帝脚踏轻波,拾级而上,身形不断抬高,水幕过后,一道白纱极自然地轻披在了身上,所覆部分恰到好处,酥峰若隐若现,更显曼妙绝伦。
女帝闭目静立,凌空于湖面之上,直至半晌之后,双手才开始动了起来。
这是极简的手印,林暮看着女帝双手不断缓缓结印,动作简单之极,身周虚空之中,却有肉眼可见的五行之力缓缓流动,杂而不乱,井然有序。
空中五行精华聚集的神玉如小溪般流动,这是由大道模刻而来的法则之力,林暮看在眼中,难以明白,却也似乎能够感受到其中滔天的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