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是个不可奢望的梦,明知道梦醒便风过无影,为什么他还要一次又一次的自欺欺人呢?他派了暗卫去那里寻求她的踪迹,哪怕她的衣冠 他都未能找到,像是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一般,他其实查过颜宋,毕竟是自己的王妃,他私心里曾经想过哪是当年的颜宋真的是名动天下的颜宋也未曾不可,可她不是她,她怎么可能是她?
颜家么女自幼养在凤城别院,从未远离凤城,他不得已娶了颜宋,那个和宋宋一样名字的女娃儿,却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宋宋,他不去见她,不想见她,怕触景生情,怕触名心痛,所以,他一直忍着,就算颜家有他想要的血凤玉,他仍是不想见她。
深埋记忆的那个人啊,这世间再也没有哪个女子能深种他心,让他一见如故,一见倾心,单纯的如同白纸,却对他深信不疑,朦胧中仿佛又看到她娇憨的笑,深深浅浅的砸进他心里,他有时候,真怕,真怕自己有一天会忘了她,才会日复一日的画着她的模样,印入心底。
墨迹很快被夜风风干了,淡淡的墨香似她的清香一般将他缠绕其中,他醉了,彻底醉了…… 颜宋蹲在地上看着面前瓷瓶里的斗蛐蛐,她这段时间折腾的这些东西早就玩腻了,可是偌大王府实在无聊,她不可能天天当个摆设,再加上她一心一意要让四王爷赐她一纸休书,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夫君一面,这个愿望暂时不能得以实现,真是让人十分扼腕。
一不留神只见刚刚还难分难舍的两只蛐蛐这会儿突然迅速分开,彪悍的身段黑亮黑亮的,看着对方一副要与对方决战到底的模样,颜宋当即兴奋了,她养的这只蛐蛐所向披靡,打遍天下无敌手,让她深深感觉人往高处寒,高手在成为高手的同时是非常寂寞孤独的。
当然,没有所向披靡的人是不会体会这种站在顶端的感觉的,颜宋托着下巴定眼一瞧,只见刚刚分开的两只蛐蛐不知何时又斗在一起,难分难解,活脱脱一对陷入热恋的亲密无间的爱人,只见两只蛐蛐掐在一起,常胜将军突然一下咬住了小宋宋的一只大腿,小宋宋疼得一呲牙,小身段抖了一抖,拖着受伤的大腿便准备退开阵地,谁料想常胜将军得了便宜自然不敢放过,结果,小宋宋漂亮的一条大腿被常胜将军咬了下来。
颜宋呆了,愤怒了,捂着胸口快要晕倒了,刚刚她还在得瑟来着,怎么一向立于不败之地的小宋宋怎么能输得这么凄惨无比啊,眼泪当即包了一包,委屈的看着同样跪坐在地上的映月,开口道:“映月,你在哪儿找的这个破蛐蛐啊?”
映月心里一咯噔,讪讪笑了笑:“小姐,是你说要我找一只最厉害最勇猛的蛐蛐的。”
颜宋气得心疼的眼睛都红了,强词夺理道:“可我也没让你找这么厉害的啊!”
映月心里其实也相当委屈,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护短啊,两只蛐蛐打架不是非死即残,你之前把人家大强小强的蛐蛐咬得非死即残,也没见得你吱一声啊!
颜宋心疼的半死,可怜兮兮的将小宋宋拿了出来,愤怒地瞪了常胜将军一眼:“我让你再得瑟一会儿,晚上把你煮煮给小宋宋炖汤喝。”
果然,听到这话常胜将军幽黑的身段果断的抖了一抖,发出吱呀一声暗哑,歪倒在地上。
一看这情形,颜宋乐了,凑近脑袋往里面看了看,十足幸灾乐祸的模样冲着里面的常胜将军呲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戏虐道:“没看出来你挺怕死的嘛!”
常胜将军趴在地上装死,似乎在鄙夷颜宋的小人心志。
颜宋提着小宋宋递到映月手里:“帮它包扎一下!”
映月接过小宋宋,彻底无语了:“……”
颜宋趴在地上和常胜将军说得正欢,一道青衣绰绰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看到趴在地上的王妃时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看来传言非虚,王妃不按常理出牌,但是想着自家主子的命令不由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句:“王妃?”
颜宋一抬头,就这样看到管家扭曲的一张黑脸,“管家,你怎么有空来了?” 一向面无表情的管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觉得自己真是见多识短,垂头保持一本正经的模样,肃然道:“王妃,老奴是过来传话的。”
颜宋正经的坐直身子,坦然的摆了摆手:“我听着呢?你说吧!”
祝青觉得自己没法儿和王妃沟通,便开口道:“王爷有言,王妃嫁入王府,王爷主外,王妃主内,日后府中一切大小事宜皆由王妃作主。”
颜宋正在摆弄瓶子的动作当即愣了,可随即反应过来,灵气的眸子微微一转,看来这四王爷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小器嘛,心底十分愉悦,但又没有真的表现出来,毕竟十几年受哥哥的压制一直不能插手管理账目,得此机会怎能不好好把握?装模作样深思熟虑了一番,刚刚进门的梨苏却已经伸出手将她强行扶了进来,并将她押在紫花雕椅上坐稳不动。
这一系列动作做的从容如水外人看不出半点端倪,还倒以为是主仆情深,颜宋却深知这次自个儿又丢脸了,倒也不动声色,端着茶杯反倒轻轻一笑:“管家,此事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