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你不知道我跟你说啊,她关起门拿个剪刀往自个儿这儿,这儿,女人的胸口,胸口子上戳!你说她该有多痛啊,呜哇--呃呜--我的哥啊,哥,你是没见到哇,要不是旭峰整夜整夜的守着她,我们家早垮下去了呀--”
“灵曦她--”
“是,我太爷爷原来是想给她说个好人家,你知道我姐长得好看,琴弹得也好,根本不愁嫁,可她嫁过人,还再也怀不上孩子,她嫁过去人家家里能不嫌吗?就算她丈夫再喜欢她,最后还是得另娶个小老婆生孩子,到时候我姐咋办?你说,她以后怎么办?我从前想啊,实在不行,得嘞,旭峰不娶,我就把她给娶了!可她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肯吗?一天到晚就寻思着给我和旭峰娶媳妇儿!在江陵的时候,她还傻哩叭唧的跑到大街上找活儿干,想赚钱让我们娶亲,差点没让人给骗走!傻的呀--”
我失声尖叫道:“瑞新--闭嘴别说啦--”一转身冲进房里拿被子蒙上耳朵……
第二天,我一直把自己反锁在房里不吃不喝也不睡,无论瑞新怎么哀求怎么解释。我还听到韩大哥的声音:“灵曦,你让我进来,我有话想跟你说--”还有明锦江:“明珠,你怎么啦!别吓我呀,你快开门哪--”直到,门被旭峰一脚踢烂。
他进来后坐在我旁边,很久很久,一句话也没说。
“旭峰,我是没人要的傻子吗?”
“不是。”
我苦笑了一下:“你是在安慰我吗?我不疯了,真的,因为我想通了,我放手了。可我的确很傻,起码很蠢。”
“那不是你的错。你很好,很多人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你喜欢我吗?”
“是,一直都很喜欢。”
“那你想娶我吗?”
“我不会娶你,因为会有其他喜欢你的人娶你。”
“可我不能生孩子。”
“只要你想要,天下的每个孩子都是你的孩子。”
“旭峰,谢谢你。”
“来,我们起来去吃东西。”
“嗯。”
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已经快到黄昏了。瑞新全身被旭峰打得很惨,只有脸上被拳下留了情。韩大哥还在茶馆里,一直到确定我没事他才走。默言抱了我很长时间,她打手势对我说,她害怕得不行,我心里一疼对她保证说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瑞新看我时眼睛躲躲闪闪的,直到肯定我不再生他的气才嘿嘿假笑了起来。刚吃完饭,明锦江又跑了过来,见我没事后拉着我说了半天,我没怎么理他,偷偷抬眼瞟了下旭峰,旭峰立刻会意将他带走了,也不知道跟明锦江在外面说了什么。
那之后,所有人当着我的面时,说话都学起旭峰,字字都吐得很小心。其实想通之后,我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容易激动了。我努力地使自己表现得很平静,韩大哥怕我无聊,不知从哪里竟帮我搞了套我原先喜欢用的画板和炭笔。有时在小房里,他看我画素描,偶尔我们还能谈上些关于绘画方面的心得。当年他为我画的那幅画已经在几次搬迁中遗落了,他说过两天再送给我一幅,我也答应会回赠一幅给他。
“韩大哥,你多大?”
“呵呵,比你大三岁,灵曦,你能叫我稚圭吗?”
“好啊,其实我也喜欢直呼其名。对了,我听范大哥说你十九岁就考上进士了,还听瑞新说你现在京城里当博士是吗?”
“呵呵,直集贤院学士。”
“还不是很厉害,反正就是学问高,”我估摸着可能就跟我以前那时代的清华北大差不多,搞不好还是博士后级别的,于是心中对他更加佩服起来:“我一看那些文言文头就痛,除了记得几句上口的唐诗,哈哈,别的一窍不通。”
“呵呵,你的琴弹得好啊,是我听过的世上弹得最好的,我对音律也是一窍不通,所以说我们彼此彼此。”
“啊,原来我那么厉害呀?对了,我看过你送给我的画,画得很好看。”
“你的画也很独特,非常传神,是你爹教给你的吗?”
“嗬嗬,不是的,我眼睛不好,用毛笔我掌握不住分寸,那炭笔是我没事拿来瞎画的。”
通过和他的聊天,我才了解到原来他的童年曾过得十分艰难。他父亲曾任过泉州知府,而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婢女,生他的时候他父亲已经五十多岁了;在他三岁时父母便相继去世,自幼,他是被兄嫂抚养长大的。他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自力,懂得勤俭节约寒窗苦读。他笑着说自己在弱冠之年高中进士完全只是存了些运气,在京城,在整个大宋,学问在他之上的比比皆是。就比如范大哥,当年比他更加刻苦,他还给我讲了许多范大哥从前的故事。
“我听明锦江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既然三年前你就高中进士了,却为何至今还不娶亲呢?”
他有些尴尬,我甚至看到他似乎在脸红。
我一笑:“三年前,喔,对了,我们好像就是三年前在大理认识的!”再一想,自己也开始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