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官道上,一行赭黄夹杂雪白的仪仗队走得匆忙,似是想要尽快离开东昌国土。
赵泰端坐銮驾中,车帘微微掀开,露出车前一只雪白宫灯。
宫灯摇曳,毫无章法,像极演戏的木偶。
天气炎热,太子赵曌的尸体虽日日用冰块镇着,仍旧遮不住那股子恶臭。
同行的皇子公主们早已受不得,若非都看好本次回京的利益,只怕早已单独上路。
赵泰盯着车前的宫灯,星目一黯,手指扣着身前茶案,低声道:“此处何地?”
小咚正捂着鼻子靠着车壁打瞌睡,闻言飞快抬起头,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转头恭敬道:“主子,此地是觐州境内,离城中驿站,还有三十里。”
赵泰心头一凛,星目闪了闪,淡淡“嗯”了声,再次闭上了眼睛。
觐州,两山夹古道,百姓不多,城守是个死读书的顽固,对于治下不得力,专好高谈阔论。境内山匪甚多,常有被劫的商旅。
后唐仪仗队自然晓得此事,可要回盛京,非得走此地不可。
然,又有几个山匪敢劫持官家,尤其是皇家。赵曌的尸体若被他们掳去,别说觐州,就是东昌,只怕都要被后唐皇帝下令踏平。
是以,安王与敬王只是扫了眼外头,便继续闭眼睡觉,不再多想。
两个公主,更是不熟悉东昌情况,自顾捏着丝帕捂着琼鼻,露出厌烦的眼神,昏昏欲睡。
车队前行,风中恶臭回旋,路上偶有行人,也都避之不及。
后唐御林军手持刀兵,护卫在仪仗队周围,面上也有些恹恹。
好好个端午节,竟然弄得这步田地,真真倒了血霉。
御林军统领趁人不注意,狠狠啐了一口,伸手挥散那股子怪味,一脚踢在身旁一名御林军背上,喝道:“快走快走,早些到了盛京,咱们好早些交差!”
那挨了一脚的御林军,转头抱怨道:“老大,您好歹小声些,就不怕后头几位爷听见?”
统领立在马上,马鞭烦躁的甩了甩,压低了些声音愤愤道:“那几个还不倒头大睡,你以为像咱们这般苦命?快走,再回嘴,本将踢死你。”
回嘴的御林军瘪瘪嘴,转头继续前行,身旁几人齐齐叹了一声,面露烦躁。
三十里,走起来倒快,可惜仪仗队却在离城十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安王惊醒,脑袋探出窗子怒喝道:“什么事?”
众人返回盛京,安王因为年岁最大,隐隐拿捏起兄长姿态。一众兄弟妹妹倒也并未表露不满,这让他愈发当自己是管事人来。
御林军统领纵马过来,神色恭敬道:“启禀王爷,前头有大石头挡了路,暂时过不去了。”
山风吹来,落后三个銮驾的赵泰听清二人的对话,睁开了眼睛。
小咚慌忙探出头去,询问车队外围的御林军。
此时正是申时,日头西斜,却也闷热。一片茂密刺林下,两山相夹古道上,不知何时横栏着一块巨大的山石,挡住了众人的去路。数十名御林军正在试图将它搬走,不过看上去似乎是徒劳。
小咚回头将情况报与赵泰,赵泰星目闪了闪,迈步走下了銮驾。
他一走出来,安王慌忙也跳下了銮驾,随行的敬王也跟上来。只有二个公主,隔着车帘打量前方古道,没有下车的打算。
几人走在刺林掩映的古道上,瞧着巨大的山石,都有些无法。
安王眨了眨眼睛,转头看赵泰,讪笑道:“这山石太大,咱们人再多,却拿它没办法啊,哈……”
赵泰走前两步,绕着山石走了一圈,星目闪烁道:“这是被人搬过来,刻意挡道的。”
一语毕,斜坡上的刺林中忽然窜下来百名黑衣人,人人面覆黑巾,手持弯刀。
为首一人威猛彪悍,哈哈一笑,朗声道:“泰王好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