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她又是一声叹息,很快的,湮没在了宁静的黑暗中。
他起身,眸中光芒闪了闪,终是伸手,用力拥住她。
此刻她虽受伤,但要推开他也是轻而易举,但不知为什么,她竟无力抬手推他,就这么被他抱着,感受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我永远都在你身后,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出现。”一个拥抱,仿佛跨越了一个世纪之遥,许久后,他才恋恋不舍放开她,在松开手的刹那,他突然将一样冰凉的事物塞到她掌心:“记住,我永远都是你的后盾,永远。”
借着月色,不难看清被置放在掌心的,是一枚兵符。
小小的一枚兵符代表了什么,没有人会不知道。
他……竟然将国家的命脉,只属于皇帝的权利交付在了她的手中。
望着推门而去的身影,心头忽然漫上一股不可辨识的情愫,一点点,荡漾在心底。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愿望,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实现。
望着天边的月亮,祁锦禹再次握紧手里碎裂的琉璃。
从前他是狂妄的,高傲的,骄横跋扈的,但现在,他不但失去了生杀予夺的权利,同时,也失去了最重要的自由。
月色很好,轻柔明媚,却照不进他心中最黑暗的角落,仿佛诅咒一般,永远得不到救赎。
或许,能有几天单独与她相处的日子,他应该感到庆幸才对,但人都是不满足的,他想像祁墨怀一样,手握至尊权利,高高在上,这样才能拉近自己与她的距离,否则,便一个是天边的云霞,一个是脚下的泥泞。
望着高高的围墙,他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墙之隔,就能将他划分在她的世界外,自己到底是悲哀呢,还是太无能。
“又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冷蔑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他悚然一惊,慌忙跪下:“见过皇上。”
轩辕慈缓步走到他面前,金色的衣摆在地上划过,映照着行宫内一排排明亮的灯火,夺目而刺眼:“朕问你,你恨轩辕梦吗?”
这个问题,轩辕慈不止一次问过他,他每次的回答都只有一种,便是:“恨。”
“恨到什么程度?”
“恨之入骨,食肉寝皮。”
保养得当的手指伸出,抵在他的下颌上,强迫他抬起头:“听你这么一说,朕心里好受多了。”她神色蓦地转冷,“但你犯了欺君之罪,罪无可恕!”狠狠一巴掌,扇在他的脸颊上。
对于他,一个并不被她喜爱,甚至轻视的男人,她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红肿的血丝渗出,十分骇人。但他却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弯身叩首:“皇上恕罪。”
“恕罪?”她捏紧男子的下巴,居高临下,眯着双目:“你不会把自己当成是云锦了吧?连轩辕梦都不要你,朕凭什么要怜惜你?”
他扯了扯唇,艰难回答:“奴才自知不配,从无妄想。”
“哼。”用力丢开他,像是厌恶般,从袖中抽出丝帕,擦了擦触碰过他的手:“你想见轩辕梦,朕可以成全你。”
他垂着头,眼神明亮。
可紧接着,头顶便传来冷酷的声音:“毁了你的脸,再斩断你的四肢,不知这样的你,朕的九妹是否会收容?”
惊慌抬眸,死死拽住轩辕慈的衣摆,他尽量让自己绽出柔媚的笑意:“不,奴才只想伺候在皇上身边,不想离开皇上。”
“真是够贱的!”她一脚踹开他,脸上的憎恶之色更重:“别以为朕给了你贵君的封号,你就真把自己当主子看了,在朕的眼里,你连只蝼蚁都不如!”
他强忍胸口的疼痛,恭敬道:“是,奴才知道了。”
“其实朕也舍不得毁了你这张脸,虽然比不得凤后,但也勉强算是清俊,若是毁了,每天对着,也实在倒胃口。”她轻眯了眯眼,对左右近侍道:“去,把朕的鱼尾鞭拿来。”
撑在地面上的手不自觉轻颤,惊慌的神色却从眼中褪去,认命般闭上眼。
有些事情,就算你努力挣扎,也是徒劳,这是他许久前,就学会的道理。
不多时,一支粗亮的青色鞭子便被内侍呈上。
鱼尾鞭,顾名思义,鞭子的尾部如同鱼尾般,带着流畅的弧度,末梢有倒刺,可以轻易勾住绣线和织物,若是刮在皮肉上,便会立刻皮肉翻卷。
“啪!”只是第一下,便疼得钻心。
“跪好了!”冷厉的声音,伴随着一下又一下的鞭打,女人那张尚算端正秀美的脸容,在火光的照耀下,狰狞而扭曲,如同最丑陋的厉鬼。
被这样的鞭子抽打,一点点刮下皮肉,疼痛不亚于最残忍的零割,他想求饶,大声求饶,但在抬头的那一刹那,看到施刑人比自己还要痛苦百倍的眼神时,将所有的疼痛全部咽下了肚子,连带口中泛起的血腥。
几乎咬破自己的嘴唇,眼前恍恍惚惚,只能看到女子灿烂温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