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事端纷扰的后宫,看着时辰,宫门也快要关了。
云璧身后跟着安沁玉暖二人,闲来无事,只是在这千鲤池倚着栏杆边,逗着里头肥圆圆的锦鲤,下午去看了白话谊,身体安好,也无大碍,柴嬷嬷很是尽责,什么是都是亲自查验,想来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处处谨慎。
抄手游廊上,蔓蔓青萝偶尔随风起,摇曳飘摇,云璧看累了锦鲤,就只是望着这青萝发着呆。
“那可是董太医?”玉暖突然一声高呼,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还真是,小姐快看。”
云璧闻声,顺着玉暖指的地方望去,那抄手游廊的尽头,却是站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人,细看,果然是董远道不错,可是如今宫门就快关了,董远道还在此流连,倒是奇怪。
“董太医,本宫是真的病了,你如何不信我,你来宜和宫,好好看看,好好把把脉可好?”
这一声声女子的祈求声声声入耳,这后宫女子与外臣,本就不该过多的接触,可听着这女子的音量,就连这游廊这边的云璧都是听得一清二楚,似乎丝毫不避让。
“我们还是先走吧。”云璧蹙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后宫寂寞,可是这女子如此主动的向外臣男子示好,纵然是自己的表哥,自己也该是避讳才是。
安沁玉暖懂了云璧话里的意思,就是连忙准备打道回府,三人才是走出了几步,又是听得这身后,董远道的一声无奈的劝阻传来,“敏公主,你当真没病,不是,微臣的意思是说,敏公主的身子好得很,当真好得很。”
云璧听了这话,反而驻步,只是躲在这朱红的廊柱子后,一人宽的如红烛般直挺挺的廊柱,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得很好。
“我不管,”远远传来,是这敏公主任性的责备声,“你若是不替我号脉问诊,就是你的失职,待我禀告皇兄,就……就……就让你人头落地。”说完,却又是慌张解释起来,“不是,我是说……。”
“敏公主既然有力气这么大声的嚷嚷,中气十足,丹田有力,换了谁,都不会信公主身体抱恙,”这是董远道的声音,冷冷的,带着些许的厌烦和推脱,“宫门将闭,若是这微臣错过了宫门关闭的时间,后宫入夜,外臣不得逗留,皇上要是事后问起,微臣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云璧倚着这柱子上,耳边是董远道明明白白的拒绝和敏公主的耍赖乖张,细细听着,想不到,这向来温和有礼的董家独子,也会有这么能言善辩,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时候。
“微臣告退。”董远道不管这敏公主继续的胡搅蛮缠,冷言出口,又是拱手行礼,拂袖而去。
“嬷嬷,你看他。”敏公主气得跺脚咬牙,指着这董远道的背影,向着这一旁贴身嬷嬷皱眉诉苦。
这嬷嬷也是十分无奈,只是一声声的好言向劝,一口一个“好公主”,只想着现将公主劝回宜和宫再说。
董远道脚步匆匆,赶着宫门关闭前出宫次之,关键是,这心头的不平之气不断的涌上来,这敏公主的胡闹,自己真是受够了!
隔三差五的就是唤自己去宜和宫,只因为这宫里女眷问诊治病本就是太医职责,自己也是尽职尽责,不敢怠慢。
可是,这敏公主不仅没病,还是生龙活虎,次次都是神采奕奕的拉着自己问这问那,侃天说地,扰了自己研习医术不说,关键是,这敏公主为人刻薄任性,自己已经不仅一次,见着这敏公主当众体罚下人,弄碎了一个小小的竹蜻蜓,就是杖责五十。
只因那敏公主说了,“那可是本宫十三哥特地从宫外给我带回来的,本宫就是喜欢。”可是,隔天,自己再去,那原本挂在房梁上的竹蜻蜓却是不翼而飞,这宜和宫里的嬷嬷也说了,公主早晨起来,忽而看着这竹蜻蜓不顺眼,就是丢了。
回忆到此,董远道的眉间已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心里,更是觉得烦闷,烦躁中,只想看看这池边的景色,却是一瞟,瞟到了正是躲在柱子后面的云璧。
董远道不觉驻步,有些惊讶,嘴角微张,看着云璧,一时间,竟然是忘了行礼,这表妹,是什么时候躲在这的,方才自己和敏公主的一番对话,岂不是……
看着这敏公主虽然不甘,却也是被嬷嬷哄出了这千鲤池,云璧才是显出身子,与董远道的惊诧相比,倒是不惊不忙,莞尔一笑,“董太医真是巧啊。”
董远道回神,仓皇拱手问安,“见过柳宝林。”只是脸色,似乎有些不自然。
云璧不欲多说,当下,两人身份悬殊,虽然这回廊上也没有他人,可是,两人终究是越少接触,越好,欠身就是提醒道,“董太医还在此逗留,不怕错过了出宫的时间?”
日头西斜,余晖也是愈发的橘红。
董远道猛然一仰,正欲要说些什么,却又是被云璧浅浅一笑,盈盈发声打断了。
“当下时辰已晚,董太医脚步就算再快,也是赶不及了,好在玉暖知道一条小路,”云璧说罢,又是对着玉暖,含笑道,“玉暖,你且带着董太医抄近道,免得董太医误了出宫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