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似乎已经奄奄一息,实际上并没有事。打的人严格遵守李诗蕊定下的纪律:不打脸,不打头,不打两腿之间,不打成重伤,更不能打死。有了这几条束缚,打人的人也颇费周折。打轻了,不符合要求;打重了,后果严重;怎么才是火候?难以掌握。不轻不重地打,怎么打?三个人还要不停地轮流着打三个小时,这可不好办。但是,打着打着就打出经验来了。他们专往孔建国身上相对肉多的地方打。打肉多的地方也能使上劲,还不会把他打残。因此,孔建国身上挨得最多的地方是他的屁股,其次是大腿,再其次是胳膊。他们打的时候用的是杂物,不是固定的东西,是杂七杂八顺手能拿到手的筷子,勺子,苍蝇拍子,小木棍,眼镜盒,拖把,扫帚,等等。
从出生到现在,在孔建国的记忆里,似乎从来没有挨过打,更没有被人打得哭爹喊娘惨叫连连。现在,他终于知道什么是挨打的滋味儿了。他先是感觉疼,接着是很疼,然后是非常疼,后来又觉得是那种钻心的疼,疼得五脏六腑都震颤。打到血肉模糊的时候,麻木了,没有疼的感觉了。他身上的疼和心里的怒交合在一起,往日公子哥的气派一扫而光。极端的催化作用,使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后来他昏过去了,但在他那还有意识的脑子里,仇恨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
被人送到医院门口又打电话让常常在他身前身后的孙浩浩和王洁丽过来把他送到医院后,孔建国的意识更加清醒了。只是身上有的地方疼得受不了,有的地方没有知觉。他最怕打他的人往他最在乎的地方打,让他以后玩不成女人。他没想到的是,他们打他时,是遵循着原则的。不然,他不是早就让他们打死了,就是被他们打残了。
孙浩浩和王洁丽瞧着孔建国身上的伤,惊恐万状。是什么人这样打他?屁股完全烂了,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他们在让医生赶紧给他做了检查后,又想了,打得虽然厉害,但既没伤着头也没伤着脸,更没伤着骨头和内脏。这些人能够这样打,那就不是一般的人,应该是那种特别气他的人又特别疼他的人。
孙浩浩和王洁丽问孔建国,要不要转院。这个医院的医疗条件在天平市最多只能算三流。但孔建国摇摇头。孙浩浩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王洁丽说:“笨蛋,建国不想转院,是怕遇到熟人。在好医院里工作的人和到好医院里去看病的人,认识建国的人不是比这儿多多了吗?”孙浩浩还是不明白。他说:“见着熟人咋了,他们要是知道建国住院了,还不得出点儿血吗?”王洁丽说:“建国是缺那点儿钱的人吗?”孔建国说:“孙浩浩是明知故问,考洁丽呢!千万不能让我家里的人知道!”
孙浩浩和王洁丽都点头说:“那当然!”
孔建国把打他的幕后策划人想了又想,只有郑丽丽。她把他骗到床上脱了衣服没两秒钟就捉住了他身上最怕捉的零件,逼着他签字按手印,不就是不想让他以后再缠她了吗?她走之前还把他的两只脚捆住了。当然,由于她是没有经验的小女人,她一走他就把绳子解开了。然后呢?没过二十四小时,他就被三个雄壮的男人掳到了一个隐蔽之处打了起来。不是郑丽丽在幕后操作还能是什么人呢?
郑丽丽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就算是郑丽丽所为,她为什么不让人打他的头和脸呢?为什么特意留着他身上最重要的地方?只朝肉多的地方打,难道真是老爸派的人?
不会。如果是爸爸派人教训他,绝对不会把他打这么厉害,也不会在他站不能站坐不能坐的情况下没有一点儿动静。他就是不孝之子,孔平原毕竟是他爸爸,他是他的儿子。他都住到医院里不能动了,他不来看他,妈妈也会来看他吧?
孔建国忍不住地想,郑丽丽长得漂亮,非常漂亮,喜欢她的男人多,愿意为她效劳的男人也多。她要想教训自己,完全可能。但她不把他打死,不把他打残,不把他打成重伤,特意不打头,不打脸,不打男人身上最在乎的地方,是什么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