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颤着手拿出手机,按下快捷拨号,放在耳边,那嘟嘟的声音让百里景深越发不安。
不久之后,电话那头传来甜美的女声,紧紧咬着唇,百里景深再次按下拨号键。
如此反复多次,她终于放弃了。有什么东西,正在逝去。
而这时,ICU的门被打开,满脸汗水的医生扯下口罩,一脸歉意:“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百里景深缓缓地站了起来,猛地推开挡在面前的人,直接闯进重症监护室。
护士正要为百里宏盖上白布,却被百里景深撞开。
那个曾经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强人如今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眉头还紧紧锁着,似乎尘世还有他未了的夙愿……
“爷爷……”抱住病床上还留有余温的百里宏,百里景深终于放声大哭。
他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那个自从父母去世后就一直陪着她的爷爷,称她为小公主的爷爷,将她放在手心里的爷爷,就这样,永远地去了。
她的情绪近乎崩溃。多日的隐忍,订婚宴上所受的委屈,爷爷离世的伤悲,在这一刻全部涌了上来。
这是五岁之后,她第一次放肆流泪。
“小月……”ICU对面的病房里,君醉月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无声的泪滑下,这世界上最温柔的痛哭。
“暄琛,他走了,我还没有回家,他就走了。”仅仅一墙之隔,百里景深在哭泣,他不能去安慰。爷爷离世,他不能光明正大出现。
封瑄琛不言语,只是抱着他,紧紧地,像小时候一样。
君醉月闭上眼,伸出手,环住他精瘦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衣衫里。
有水一点一滴渗进衣衫,白色的衬衫贴在胸膛上,有些冷,封暄琛丝毫不在意。他微微弯腰,轻轻吻着他的发,给予无声的安慰。
“老爷,医院传来消息,百里宏去了。”美好的清晨,付超元正慢条斯理地切着培根,助手告知的消息让他的动作顿了顿。
俄而,他又切了起来:“股份收得怎么样了?”
“除去百里家握着的,大部分都在我们手中了。”助手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夹,给出肯定的答案。
“嗯,百里家的继承人回来了吗?”嘬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黑咖啡,付超元的眼睛眯了眯,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有人在医院见到她了。听说,刚刚结束了订婚宴就回来了。”
“哼,这样……准备一下,去医院吧。顺便问问股东们,什么时候有空召开董事会,我们可要好好‘照顾’这位百里家的遗孤呢。”
“是。”
医院大门挤满了得到消息的记者,所有人都渴望拿到第一手资料。
“小姐,您先回去好好梳洗休息,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安排。”百里景深晕了过去,待她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满眼血丝的管家。
“我没事。爷爷……”百里景深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殡仪馆已经联系好了,老爷的遗体告别仪式几个小时后举行。”管家抹去眼角残存着的泪水,仅仅一夜,他却像老了好几岁一般憔悴。
“好。”沉默了半晌之后,百里景深轻轻应了一句。爷爷曾说,他去了要体体面面的,她也不能失了他的面子。况且,现在,她的一举一动代表着整个百里家。她已经,没有了任性的资格。那些会无条件地任由她任性的人,都离开了。
“我已经联系了司机,他到了您就回去吧。我去殡仪馆看看。”管家朝她欠了欠身,准备带上门出去。
“谢谢您了。”百里景深扭着头看着窗外。
“请您一定要振作起来。”管家没有回头,声音微微发颤。
“我会的。”百里景深揪紧了雪白得近乎刺眼的床单。
轻灵的声音回荡在仅剩她一人的病房里。这不仅是她对管家的承诺,也是,她必须要负起的责任。
“小月,爷爷的遗体已经被运往殡仪馆了。”几乎抱了君醉月大半夜,封暄琛的手都麻痹了。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意放开怀里的人。
“嗯。爷爷有没有交待你什么?”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君醉月自动自发站了起来,朝他伸出手。
“嗯,他让我注意着付超元,要求保护好你和景深。”封暄琛艰难地伸直了酸痛的手臂。
“的确要早作打算。”君醉月动作熟练地开始帮他按摩起来,“付超元要想得到百里集团,深深是他不得不除的障碍。”
“我已经想好了。”封暄琛一副胸中有千军的样子。
“那是最好。要是深深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会放过你。”君醉月哼了哼。
“你的妹妹,自然是我的妹妹。”封暄琛握住他白皙无瑕的手,亲吻着他的手背,“小月,生死有命,爷爷也不希望你太伤心。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景深和百里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