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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蕊很早就醒了。想到又要去和哥哥见面,一夜没有睡好,只是天亮前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似睡非睡。她起床来,到锅炉房打了热水回来,许莉也起床来了。
许莉对着镜子,专注地梳理长发,没有留心陈蕊进房间。陈蕊推门而入,吓了许莉一大跳。
许莉惊魂未定,抚着胸口说道:“妈也,敲敲门吧,吓死我了!”
陈蕊放好水瓶,笑道:“你那么胆小吗?”
“啥时候呀,大清早,学校放了假,偌大一幢楼,没有一个人影儿,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身后突然钻出一个人来……”
“是女的,不是男的,怕啥?”
“嘿嘿,谁知道你是男是女呀!”许莉笑着,从挂包里取出护肤霜,准备擦脸。
陈蕊见了,忙提醒道:“有热水,洗了脸再擦吧,别浪费!”
“浪费?”许莉不解地望着陈蕊。
“是呀,你擦了洗脸,不等于没擦吗?”
“谁说的?……妈妈告诉我,女孩子要学会保养皮肤,清早起床,脸上的皮肤是松驰的,特娇嫩,如果不涂点润滑的霜糕就直接洗脸,毛巾很容易把脸割坏,所以呀,要分两步走,先多少擦一点,待洗过脸后,再仔仔细细的擦一次。”
“哦,你们城里人挺讲究嘛,咱乡下女孩子,能在大冷的天,稀里糊涂的抹点霜和粉的就不错了……”
“什么城里乡下,你神经过敏呀?”许莉盯着陈蕊。她讨厌别人拿她去和乡下女孩做比较。不是她清高,而是她母亲教育她要善待乡下人。人生而平等,是她待人处事时的一大准则。谁侵犯了她的这一准则,谁就是侵犯了她的人格和尊严。因此,她的脸上猝然间阴云密布。
“咋啦,生气了吗?”陈蕊心头一紧,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惹许莉不高兴了,于是,赶紧赔上笑脸,“我是粗心姐姐,说话直来直去,千万别计较哟!”上前,拢起许莉的秀发,“狗儿乖乖,让姐姐好好的看一看漂亮妹妹……”
“呸!”许莉转怒为喜,甩开陈蕊的手,“狗儿是妈妈叫的,你不能叫……怪肉麻!”
陈蕊忍不住大笑。她张开双臂,使劲将许莉搂进怀里:“真是天真可爱,要是我是男人呀,一定非你不娶!”
“咱们可以搞同性恋呀!”许莉见陈蕊难得如此开心,也趁机取乐。
“不敢!”陈蕊摇头。
“怕了呀,你不是蛮胆大吗?”许莉水灵灵的目光近距离逼视着陈蕊,“唉,你是不是有恋父情结?”她问道。
“从何而谈?”
“你对你哥感情很深,这种感情是一种依恋。我读过一篇文章,称性格内向的女孩大多对父亲或者长兄情有独钟。她们选择对象时一般也会找性格与父亲或者长兄相近的!”
陈蕊想了想,否认道:“我没有恋父情结,不过,我赞赏哥的人品。他是一个具有独特人格魅力的男人。我的话你可以不信,但只要你走进了他的内心世界,你就会发现,虽然在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浮躁、虚荣和急功近利把许许多多知识分子的灵魂扭曲了,可他却固执地守候耕耘着属于自己圣洁的一方土地。他播种爱,播种思想,然后收割出精神粮食来,供给他身边的人充饥。他没有杨教授那么远大的抱负和渊博的知识,但他却有着与杨教授同样高尚和不平凡的情操。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人是值得我去尊敬的吗,何况他还是我的哥哥呢!”
许莉转动眼珠,思忖着陈蕊的话。她说:“好了,我相信你讲的是事实。快收拾吧,一会儿就可以见到你哥了。我倒是想看看你哥人格魅力的亮点究竟在什么地方,居然能使你赞不绝口。教我们写作的老师讲过,写人物,一定要找到人物的亮点,没有亮点,人物就立不起来……”
温暖的朝阳升起来了,透过薄薄的云彩,给大地涂上了金灿灿的光芒。
她俩吃过早饭,匆忙赶到看守所,将杨教授写的便条递给了值勤的武警。武警看了看,打电话请示后,对她俩说道:“等一下,刘所长马上来接你们。”
不一会儿,一个高个儿的中年民警从森严的铁门里走了出来,他朝陈蕊和许莉上下打量,好奇地问:“你俩是杨老师的学生?”接过武警递上的便条,瞧了瞧,“小师妹了……我是80级的,比你们早进校10多年呢!”
然后,刘所长把陈蕊和许莉带进了接待室。
有杨教授的托咐,又是校友,因此,刘所长对她俩特别关照。他不仅破例没让陈涛戴着脚镣和手铐来见她俩,而且还延长了半个小时的见面时间。不过,在陌生人面前,陈涛却显示出了少有的拘谨和沉默。
陈蕊瞧着陈涛郁郁寡欢的模样,心里难过,问:“哥,你不想我们来看你?”
陈涛摇头。
“那是为啥,干嘛不说话?”
“我无地自容!”
“许莉是我同学,也是老乡,她爸你认识呀!”
“正因为如此,我才无地自容!”陈涛把目光转移到许莉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