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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报到市局,市局法制处审核后没有批准延长收审。不但没批准,相反还要求长仁县局写出详细的情况报告,请示市局纪委。民警涉及重特大刑事案件,向上级纪检部门报告情况是公安机关内部规定的必经程序。不过,市公安局对长仁县公安局只是业务上的管辖,人事权和财权都在当地党委政府,因此,县公安局对市公安局业务部门的批示不闻不问也是时有发生的事情。
韩跃进和刘玉明去向徐大虎汇报,徐大虎说:“不管它,我们办自己的案。不能延长收审就改为刑事拘留吧,我看市局还有啥话说!”
韩跃进说:“改为刑事拘留就要关押到看守所里去,不能再关在收审所里了。”
听了韩跃进的话,徐大虎马上就不高兴了。他说:“怎么就不能关在收审所里?收审所是关,看守所也是关,换汤不换药,真是岂有此理!”
“市局一再强调,要严格按规定办。法制处说了,年底各分县局都要设立法制科,对内部执法进行监督。我看呐,既是刑拘,就转到看守所去吧,何必和市局斗气呢!”韩跃进劝道。
“偏要关在收审所里,看他市公安局把我怎么样,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我这个局长免了,他们还没那权力。这也管,那也管,中央不是说下放权力吗,权力都下放到哪儿去了?”
徐大虎不同意将陈涛关到看守所去,除了和市局赌气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收审所是公安局设置的,监管人员都是内部的公安民警,管理较随意和松散,公安民警想对被关押的人员怎么样就怎么样;而看守所就不同,看守所是正规的监狱,除管理民警,还有检察院设立的驻所监管人员。检察院的人派驻在看守所里,其主要目的就是要监督公安民警依法管理监狱,包括不准刑讯逼供等。显然,将陈涛转到看守所,是不利于马天成施展拳脚的。让马天成替换刘玉明,不就是希望马天成能使用拳脚撬开陈涛的嘴吗?徐大虎自当公安局长那天起,就坚信只有黄精棍子下才能出好人,所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在他看来,就是坦白不挨打,抗拒者必须脱一层皮。他认定了这个理,认定了陈涛是杀人犯,就注定了陈涛要受皮肉之苦。
一切按部就班,收容审查换成了刑事拘留,陈涛依然被关押在收审所里。遵照徐大虎的指示,马天成得了尚方宝剑似的,嘴里吹着口哨,手中啪啪啪的打着响指,昂首挺胸的到刘玉明办公室来了。
“刘大队,我来拿案卷材料!”尚未进屋,声音就响了起来。
刘玉明抬头望着他,问道:“那么遭急干啥?”
“能不遭急吗,大案要案呀,一个多月了,还没有眉目!”马天成也不管刘玉明听到此话后高兴与不高兴,拉过椅子,自个儿叉开双腿坐下了。
刘玉明没有理睬他。取过杯子,倒了一杯水,仰望着天花板,半天,悠然自得地哼道:“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危难之处显身手……”
“哟,刘大队,你还会唱歌,真行!”马天成欣喜若狂地吼道。
“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峥嵘岁月何惧风流……”,唱着,唱着,嘎然而止,刘玉明低头俯视马天成,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道:“峥……嵘……岁……月……何……惧……风……流……哎,小伙子,你说啥叫‘何惧风流’呀?”他问道。
“嗨,何惧风流就是不怕风流呗,这也不懂!”马天成自以为是地回答。
“是呀,文化低了,不懂。既然‘何惧风流’是‘不怕风流’,那么就是说咱警察要‘不怕风流’罗,请问——警察能风流么?”
是呀,警察能风流么?马天成神经短路,一时竟被问得哑口无言。
“小伙子,够得咱学呀,当警察大半辈子了,而今别说办案,就是‘风流’两个字也搞不懂了。还是《洪湖赤卫队》里面那个老头说得好啊,‘人老罗,弦也调不准罗’!”他放下茶杯,从抽屉里取出案卷,扔到马天成跟前,一语双关地说道:“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好好干吧,局长的位置等待着你,只是千万要注意身体,别只顾着破案,否则,伤风感冒了,身体一垮,就恢复不过来呀!”
马天成拿起案卷,翻了翻,说:“谢谢大队长的关心,我会注意身体的,垮不了。”
“垮不了就好,我真替你们年轻人担心啦!”说完,刘玉明坐下,埋着头只顾看自己的文件和材料。
走马观花的翻看完案卷、现场勘验笔录、尸检报告,马天成便马不停蹄,立即跑去向徐大虎汇报。他轻轻敲开徐大虎半掩的门,满脸堆笑地蹑脚走到徐大虎的办公桌前,低声说:“徐局长,我来向你汇报!”
徐大虎抬头斜过目光望他,问道:“有进展了?”
马天成挺一挺胸膛,胸有成竹地指着案卷材料说道:“凶手就是陈涛啊,人证物证俱在,有作案动机,有作案工具……”
“他本人交待了吗?”徐大虎打断马天成的话急迫地问。
“只是暂时而已,我有办法叫他交待的!”马天成充满了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