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前面两人，后面两人。前面起初就只有冯汉书一人聒噪，后来不知扯到了什么话题，两人越说声音越小，又陡然暴出一阵大笑。
那亲昵无间的背影，看在后头顾允东的眼里真是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撇开她是他的亲侄女不说，她难道就真的对那件事一点都不在乎，竟然在他面前与其他男人有说有笑，态度亲昵。亏他还一路连头都不敢回，后视镜都不敢多看一眼。
顾允东心里就像锁了只抓狂的猫，不停地挠啊挠，说不出来的奇怪滋味。
冯汉书带着苹果直奔目的地，进门就说：“我这样的，女款，给她挑个号试试。”
虽是件T恤，可无意间却说出了一掷千金的豪气。
顾允东的脸又黑了几分。
我的亲侄女，难道连一件不值钱的T恤都买不起么？
可他还是压住了火，没吭声。毕竟这是在公众场合，他也算得上是半个公众人物，不张扬还好，一张扬必定会有人认出他来。
苹果很快从试衣间出来了，冯汉书立马上前同她并排站着，看着镜子中的两人笑道：“不错，真的挺不错的。这件很合你身。”
“嗬！”顾允东忍不住从鼻孔喷出一声不屑，绕到苹果身侧，上下打量了一下：“合身么？”
苹果低头看了眼，点点头。
顾允东脸一板，跟着说：“买衣服不能光看合身不合身，要是这样你完全没必要来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直接去你说的城北夜市就行。好衣服你要穿出她的味道来才行，你看你，这么大牌的衣服被你穿得像工作服一样。我要是那个设计师，肯定吐血。”
这话说得夹枪带棒的，可偏就有人天生缺心眼，譬如冯汉书。
他顶着苹果双肩，认真地将她打量了一番，说道：“没这么难看呀，我觉得挺好的。哪有公司舍得给员工花个好几千块做工作服呀。”
“谁说没有！”顾允东接口，顺手拿起一旁的图册边翻边说，“我公司普通员工制服就跟这件一个价格。”说完，指了指图册上那件T恤的标价，一丝得意不着痕迹地从眼眸里划过。
“这只是这一件T恤的价格呢，叔叔公司里的员工制服不包含裤子的吗？”冯汉书像是没过脑子一样，张口就蹦出这句话来。
而恰是这样一句看似歪打正着的话把顾允东噎得死死的。
“噗——”苹果很不厚道地笑了。就连一旁的许婧娴也被冯汉书那一脸迷茫认真无心机的表情给萌到，抿着唇忍着笑。
顾允东那张英气的脸已不能再黑了。
苹果从镜中看了他一眼。老实说，如果气他的是苹果自己，也许苹果不会在意什么，甚至会为打败了他而感到高兴。可当着大家的面，看他吃瘪，她又于心不忍。这种情绪让她开始审视起镜中的自己来。
“好像我穿得是不太好看。”苹果说。
“T恤，谁穿都这样，又不是礼服。”实诚的冯汉书说。
“我还是换下来吧，这个价格也太贵了。”
“我有内部价，可以便宜很多。”
“就是打一折那也还是贵，我去换下来。”
“别呀，你上回不说好看么？”
“我要知道这么贵我就不会说了。再说我要跟你穿一样，别人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苹果脸红了，没再接话，转身回了试衣间。
倚在柜台的顾允东听到这番话，下意识地将冯汉书多看了几眼。然后总结出了个结论，金苹果挑男人的眼光不行。且不说这冯汉书是真呆还是假呆，光看这外表怎么都有点伪娘的感觉，跟自己这样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相比，那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水平面上。
女人挑男人，那是大事，关系到一生的幸福。怎么着他都得替她掂量着点。抛开那事不说，他到底还是她叔叔不是？
顾允东觉得，有必要的时候，他还是要努力驱散阴影，给她这方面好好上上课。
苹果再出来时，顾允东和许婧娴已等在门口了。
她把衣服交给导购，导购却将那衣服包了起来说：“这位先生已经替你买过单了。”
苹果一惊，忙对冯汉书说：“你怎么买了，我没说要。多少钱，我还给你。”
冯汉书却陡然一笑，一手拎过购物袋，一手忽地握紧了苹果的手：“我送你的，穿个一样的就怕别人误会，那你还要怎么替我验明正身？”
“你……，什么意思啊？”苹果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以为自己幻听了。
“就你理解到的那种意思。”握着她的那只手变了下姿式，她的五指便被他根根岔开，然后交错握紧，掌心贴着掌心。
苹果的心漏跳了好几拍，一抹红晕攀上她忍不住傻笑的脸，她的五指不由自主地收拢。两年不着痕迹的喜欢，此时水落石出。
她扣紧冯汉书的手，跟着他的步伐往外走，却在看到顾允东的那一刻陡然心慌。下意识地她想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