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胡子瞪眼,他自知理亏。“是老夫教女无方,造成了贵府的麻烦。”他半眯着眼,看着眼前年方几岁的孩童,言谈却是彷如一名成年男子一般,心底里亦有着讶异。只能够惊叹巫蕹的教子有方,“未免造成贵府更多的麻烦,老夫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将小女带走。”
“阿爹——”抢在巫蠡崚开口之前,穆暄一脚踏入前厅,一声打断了蠡崚未说出口的话——“我不想回去。”她说出自己的想法,“要是担心我会麻烦到巫姐姐他们,我可以离开这里。”她浅声道。她心底里很清楚,阿爹的确是很疼爱她,但他不可能会每件事情都顺着自己的,只会要她按照他的想法,他所铺砌的道路所走——
愣了半晌,穆老爷从来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就是他一手一脚所扶养长大的女儿,就是他那个虽然骄纵刁蛮了些,但不失善良真诚,从不会逆了他意的女儿。“你——”一时之间,他找不到言辞可以说出来,兴许是被穆暄气得说不出话来,或许是被穆暄突如其来的一招唬得他没话可说。“你——”
站在一旁的蠡崚冷眼看着跟前的一幕,一点插手的意愿都没有。在他有幼小的心灵上面,已经负荷了过多的烦心事情。先是姐姐琉璃病危,再是娘亲操劳过度而抱恙,现在娘亲,谨荇阿姨,岑叔叔都同时受伤——说实话,他现在还能腾得出心思过来理会眼前的父女俩,已经是很赏脸了。
“阿爹,我不想要再留在府里,每天吃饱了睡,睡醒了玩,玩够了再吃——这样的日子,虽然无忧,但亦是毫无意义。”她定定的看着已经气青了脸色的阿爹,“我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面的小鸟——”声音越来越微弱。
差点气得说不出话来,穆老爷好不容易才能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这个逆女。”咬着牙齿,他狠狠道,“你到底是从哪里学会忤逆为父的。”
被吓了一跳,但穆暄仍然鼓起勇气,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阿爹,你听我说,在你的保护之中,我的确是衣食无忧,的确是人人欣羡的千金大小姐。我想,我应该感到幸福的,毕竟你是很爱很爱娘亲,以致在她病故之后,依旧没有续弦。更在娘亲病故之后,对我疼爱有加,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你想,我真的快乐吗?或许,以往我会觉得很欢快。但是,在我无意中见到一名姑娘,跟她有过短暂的谈话之后,我发现原来我的世界是贫乏的——我真的很想要开阔我的世界。阿爹,请你成全。”
倘若,眼前的,并非是他女儿,而是儿子。听到这番话的他,肯定会感到欣慰,但她是他的女儿——作为女儿身,怎么可以如此?他不知道到底是谁灌输了错误的思想给她。“你——”词穷的他根本就找不到想说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是按照他的意思去说,恐怕不但没法说服女儿改变想法,更会将他在女儿心中的美好形象都给破坏掉。
在穆老爷没法想出该说的话,一道醇厚的男声从中穿插。“穆老爷,久仰大名,晚辈前来杭州,不曾拜会穆老爷,着实失礼。”闻声,蠡崚不着痕迹地蹙眉,继而马上松开,却逸出喟叹。事情怎么总是向最坏的方向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