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岑岱所问并非表面意思,他是在询问做这件事需要付出的代价。“岑,你又何必强人所难?你该知道,倘若我真能帮忙,断然不会袖手旁观。”他绝对不能赌,请原谅他难得的自私。岑岱盯着玄峃,“你该晓得,倘若治疗不及,琉璃会死的。”他的黑眸中承载着对巫蕹母女的担忧。
他从巫蕹冷清的眸底看出巫琉璃对其之重要性,倘若巫琉璃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定然不好过。即便是为了巫蠡崚勉强撑下去,终究也会不胜痛苦的。他不知为何想来温润慈悲的玄峃今次居然会拒绝帮忙。依照他的聪明绝顶,定然想出此事因果。
玄峃微微一愕,他并非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却选择逃避,现时被岑岱硬生生地揭开事实。他现已无法自欺欺人。“其实当今世上除了师兄休叙舒,还有一人能够救治琉璃。”他浅浅地说。
“谁?”岑岱连忙发问,他并非一定得为难玄峃。“金陵医仙,衣娴。”玄峃浅语,“现嫁与金陵四首富之一,上官昭。”
眉头轻挑,“为何不早说?”他望着玄峃,心里面晓得他并非有意隐藏,必定是有其原因。
玄峃笑得有着些许无奈,“衣娴乃当年名操一时的水寂秋之惟一入室女弟子,承传水寂秋精湛的医术,却也承袭其古怪透顶的个性。处事行医另有一套逻辑,别人是强求不得。虽说是嫁人之后,个性有所改善。却亦是针对其夫婿改变。说不上温柔似水,却亦非冷若冰霜,若非得知衣娴个性有些许改变,我断然不会告知。以免你白白吃了苦头,却无法将人请来。”他将眼神投注于稍稍透白的天色之中,“或许你走一趟金陵会有好消息,而且,此番出行定必有所好处。”
“玄峃,你百般躲避,究竟为何?”岑岱双眸紧盯着好友。“倘若你有难言之隐,大可道来。我俩已是多年好友,何须隐瞒?”
玄峃若有若无地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方木牌,“岑,你将此木牌一并带去,交还与上官昭,他便明白。至于衣娴是否前来,则端看琉璃的造化,这是无可强求之事。”他只能无声地叹息,若非万不得已,他是不可能去求那个人。只因,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过于深重,那重量足以压得他无法喘息。
凝视着玄峃无澜的脸色,接过他手上那方小儿手掌般大小的木牌。“此刻情况危急,你的事,我暂且放下。待琉璃身子好些之后,必定来听听你的理由。希望届时,你的理由能够让我接受。”话毕,岑岱大步迈走,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玄峃无奈地轻叹——他就知道岑岱是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听闻岑大哥前往金陵,是为了琉璃寻访当地名医。”坐在巫蕹的床沿,金谨荇笑道。“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岑大哥居然会为了琉璃这丫头四处奔波劳累。”她此番话是真心的。
原本正在假寐的巫蕹闻言睁开双眸,“你说的可是医仙?”听闻医仙因为嫁与金陵寺首富之一而常驻于金陵,故更名为“金陵医仙”。“倘若真是,他此趟只怕是无功而回了。”
金陵医仙极负盛名,她何尝不知道。当初她亦曾对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诱之以利。却皆被她全数驳回,以冷漠对之。即便她现时嫁为人妇,却冷清依旧。即便是岑岱出面,只怕也是无法轻易请动大驾。
此刻她只消想到爱女情况,心便难以平静下来。一向无澜的眸子不禁染上哀愁与担忧,作为人母,绝对无法接受任何有害于孩子的消息。“谨荇,这些天,蠡崚可有荒废功课?”由于染疾之故,她为免身子骨弱的蠡崚感染到疾病,她已好些天没有见过儿子了。
“巫蕹,大夫不是说过了吗?你必须静心歇着,怎地还想着这事儿呢?”金谨荇话虽如此说,但她知道巫蕹即便是仅剩下最后一口气,她依然不会让自己的心有机会歇着的。
巫蕹无奈地摇摇头,“如何不想,这对儿女等同是我的生命一般。除非是心跳停下来的那一刻不能够想,否则如何不管,如何不问?”她将视线放在金谨荇的身上来,“谨荇,你尚未成人妇,不知为人父母者存于世上的要职,也不过是对孩儿的扶持教导。更是对孩儿无止境的牵挂,除此之外,便无其他。”
金谨荇久久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向来没听过巫蕹说这些话,实在难以想象冷情的巫蕹会如此说话,“巫蕹,你之前不是因为要赌一口气才将孩子生产下来的吗?”由于相识时间不短,所以金谨荇亦知晓巫蕹之前所发生之事。
“你,不懂。”巫蕹再无多话,仅是继续假寐。
天渐白,风雪依旧飘扬——
快马加鞭地赶到金陵,虽说上官府在金陵也是首富之家,但岑岱还是需要几经周折才能找得到。原想上门拜访,却难料上官昭夫妇皆因其小师妹在京师出了些事,于是双双上京调解处理。
岑岱计算了下时日,正打算留下来等待,却怎知遇见儿时之友,一时难察多喝了几杯,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的财物全都不翼而飞。暗骂自己警觉全无而招致失财。
“我们这儿从未曾发生过如此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