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川道:“先行出手的人是犯人,而不是自卫,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到哪儿都站得稳。”
轿中人道:“那就算他们两个是先行犯你,你也不能否认你有侵犯他们两个的意图,对不?”
韩川道:“姑娘词锋犀利,我不能不承认。”
轿中人道:“这就对了,那份名单你拿去了,对不?”
韩川道:“姑娘怎不问那袋金子?”
轿中人道:“我不关心那袋金子,海龙帮多得是金子,我只关心那份名单。”
韩川道:“不错,那份名单确是我拿去了。”
轿中人道:“现在还在你身上么?”
韩川笑笑说道:“说来姑娘也许不信,我原不知那是份名单,我只当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当我看清是份名单之后,不禁大失所望,随手就把它扔了。”
轿中人道:“怎么,你把它扔了?”
韩川道:“是的,姑娘,区区一张写满了人名地名的纸,既不能吃,又不能穿,我要它何用?”
轿中人道:“你把它扔哪儿了?”
韩川道:“就在‘柳桥’之下,那一带碧流之中,如今不知流到哪儿去了。”
轿中人道:“可惜呀,可惜!”
韩川道:“姑娘可惜什么?”
轿中人道:“我好费心血,极不容易买来的一份名单,却被你当作废纸随手丢掉了,岂不可惜?”
韩川道:“那份名单对姑娘很要紧么?”
轿中人道:“要是不要紧,我也不会费那么多心血,冒那么大风险,派人到‘通天城’来买它了!”
韩川道:“那不要紧,我这个人,别无所长,却能过目不忘,那份名单上所写的人名地名我都记得,姑娘如果还要的话,我可以再写一张还给姑娘。”
轿中人道:“你的好意让人感激!”
韩川道:“不敢,我只是想消除一下对姑娘的歉疚而已。”
轿中人道:“各为其主,你不必为谁歉疚。”
韩川微微一笑道:“恐怕姑娘误会了,我不是朝廷的官家人。”
轿中人道:“是么?”
韩川道:“生意人有好几种,我满身铜臭,唯利是图,是生意人中最下等的一种。”
轿中人道:“看你劫哥哥于前,卖哥哥于后,确像是个唯利是图的生意人,可是看你的人品、气度,又不像个生意人,实在说,我有过人的眼力,却无法一眼看透你究竟是个干什么的,能告诉我么,你究竟是个干什么的?”
韩川道:“我自己知道,我是个十足的生意人。”
轿中人道:“就算你是个生意人吧,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你既然是个生意人,我就跟你谈笔生意。”
韩川道:“一提起买卖,我就有精神,只不知姑娘是要买,还是要卖?”
轿中人道:“我要买。”
韩川道:“姑娘要买什么,那份名单么?”
轿中人道:“那份名单我不要了,它对我已经没有用了。”
韩川讶然说道:“怎么,它对姑娘又没用了?”
轿中人道:“你既然是个生意人,当然不会舍弃任何一样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把它又卖给故主了,既然它又回到故主的手里,对我便不发生作用了。”
韩川笑道:“姑娘料事如神,我拿它卖了五千两金子。”
轿中人道:“卖不了那么多的,买东西的人不会不先看货,只一看货那东西也就一文不值了。”
韩川两眼微微一睁,旋即笑道:“看来我这生意人碰到了对手了。”
轿中人道:“我要买一个人跟一条人命。”
韩川一怔,道:“姑娘要买一个人跟一条人命?”
轿中人道:“不错,一个人跟一条命。”
韩川遭:“姑娘买的是哪一个,又是哪一条人命?”
轿中人道:“我先说明,这两样之中我要一样……”
韩川:“姑娘要买哪一样?”
轿中人道:“这就要看你了,你卖哪一样,我就买哪一样。”
韩川突然笑了笑,摇头说道:“这倒是我自做生意以来,所遇到的头一桩稀罕事儿。
姑娘要买的那一个人,是……”
轿中人道:“海龙帮少主。”
韩川微微一愕,旋即说道:“那么,姑娘要买的那条人命,又是……”
轿中人道:“阁下一条人命。”
韩川微一皱眉,笑道:“原来如此,姑娘好重的煞气……”
轿中人道:“这两样你愿意卖哪一样都可以,可是你势必得卖一样……”
韩川道:“姑娘,做生意要一个愿买,一个愿卖,这是做生意的先决条件,有一方不愿买,或者是有一方不愿卖,这生意就做不成,也不成其为生意……”
轿中人道:“我知道,可是现在的情势则是我愿买,你必得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