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会之道:悦生堂确实是不卖这种书的。
那这是什么?你可别告诉这是廖老板自己的私藏。
公子说的不错,这确是悦生堂的私藏。秦会之道:堂等处最怕火灾,传言火神忌秽,因此堂中往往会收藏一些春,宫图书,以为厌胜,用来避火,这套《金瓶梅》便是悦生堂专门刻印镇堂的图书。
还有这一说?
廖老板把镇堂的藏书送给公子,这份人情可不小。
闲聊间,林冲与鲁智深一同回来。两人多半是在哪儿刚吃过酒肉,一边走,一边谈论拳脚功夫,林冲本来眉头紧锁,还为前日的事动怒,但他是好武之人,听著鲁智深谈到妙处,眉宇间的忧怒渐渐散开。
程宗扬隔著车廉,带著一丝古怪的笑容看著两人。秦会之虽然不明白家主的用意,但也耐著性子在旁等候。
忽然旁边马车轻轻一动,一名灰衣大汉悄悄下来,先绕了个弯,避开巷内两人的视线,然後昂首挺胸朝巷中走去。
那大汉生得浓眉大眼,颇有几分好汉的气势,他怀中抱著一只布囊,囊上插著一茎乾草——六朝风俗,物上结草便是变卖的意思。离林冲和鲁智深还有十几步的时候,灰衣大汉长叹一声,拍著布囊慨然道:如此宝刀,竟无人能识!
林冲回头朝那汉子望去,鲁智深朝他肩上拍了一掌,这贼斯鸟一看便不是好人,理他作甚!
林冲却道:兀那汉子,你拿的是何宝刀?
灰衣汉子道:你又不识货,问那么多却有何用?
你如何知我不识货?林冲道:且拿来让某一观。
灰衣汉子有些不甘愿地解开布囊,绳结一松,便彷佛有股寒意从囊中涌出,接著露出一截刀柄。
林冲一看之下,脱口道:好刀!
那刀柄把手上缠著暗红色的细麻绳,露出的部分色泽乌黑,柄後的环首并非寻常的铁环,而是一条鳞须飞扬的蟠龙,龙身虬曲如环,质地十分特殊,非金非石,上面隐隐闪动著寒光,单看刀柄就不是凡物。
林冲按捺不住,伸手要去拿刀。灰衣汉子一把抱住布囊,正色道:我这宝刀乃绝世珍品,等闲不得一见!你要看刀,且拿钱来!
鲁智深勃然大怒,贼斯鸟!看一眼也要钱?
林冲拉住他道:且说如何计较?
看一寸须得一贯,此刀长三尺六寸,你若看全刀,须拿五十贯来!
林冲月俸不过几贯,鲁智深更是常年精穷的身家。听到那汉子开出的价钱,林冲不禁道:看一眼便要一贯,你这刀须卖多少?
灰衣汉子摊开手掌,两千贯!
鲁智深叫道:贼斯鸟!敢来消遣洒家!哪里的鸟刀便要两千贯!洒家二十文买把菜刀,也切得肉,也切得青菜、豆腐!
灰衣汉子拉起布囊,转身要走。
林冲叫道:且慢!他拿出十枚银铢,且看一眼!
灰衣汉子哼了一声,接过银铢,揣进怀里,然後握住刀柄,拔出寸许。一抹寒气从鞘中淌出,凝重的刀光犹如实质。鞘口的猪婆龙皮彷佛无法承受锋锐的刀光气,啪的一声轻响,裂开一道细缝。
林冲怔了片刻,然後叫道:这是何刀!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灰衣汉子傲然道:这便是屠龙刀!
程宗扬差点儿把手里的《金瓶梅》砸到那汉子脸上,好嘛!倚天剑还在叩天石那儿插著呢,这屠龙刀又出来了,你们这戏也演得太凑合了吧?
林冲却被那柄屠龙刀的寒芒镇住,半晌才道:八百贯!
两千贯!
双方争执半天,最後花和尚抡起拳头,作势要打,那汉子才服软,以一千贯的价格成交。
秦会之咂舌道:此刀价值千金,林教头一千贯买来,著实捡了便宜。
程宗扬冷笑道:如果我在那儿,能杀到两贯成交,你信不信?
秦会之摇头道:此刀绝非凡品,两贯的价格,属下实难相信。
奸臣兄,这场戏你也当真了。程宗扬道:只要林教头肯要,那贼斯鸟白送都肯。
公子此言,这屠龙刀莫非有什么古怪?
你听说过倚天剑,难道没听说过屠龙刀?
秦会之摇了摇头。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程宗扬拍了拍袖子,这对赝品,假的他娘的不能再假了。
秦会之讶道:此刀虽未出鞘,已然锋芒毕露,称之为神兵利器也不为过,公子何有此说?
忘了咱们是来看戏的?程宗扬道:这是高衙内挖的坑,专等著林教头往里面跳呢。你瞧著吧,後面还有好戏呢。
正说著,巷内多了两条身影。那两人头戴斗笠,脚踏芒鞋,一手拿著竹杖,缓步行来。
林冲与鲁智深正在把玩那柄宝刀,未曾留意。擦肩而过时,其中一人手里竹杖啪的一声碎开,接著杖中飞出一点寒光,流星般直射鲁智深眉心。
鲁智深光头一摆,寒光贴著头皮掠过,却是一柄细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