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人才这么乖张怪异行事吧。
一想就想得远了,胡思乱想间,目光就落到了那张脸上,不禁就微楞了。曛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精致的玉色面容似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淡金。
衬着玉白的肌肤,那眼角的蓝色泪痣更宛若颜料新鲜绘就的一般鲜艳。
包括洛王妃在内,苏家的人肤色都似极好。
尤其是两位公子。若要说不同,相比苏无双,也许是少出门的缘故,苏无忧的肤色中则多了一丝苍白,多了一丝凉气。
分明美得不似真人的面容,在这般曛暖的阳光下,也没感觉到几分人气,让人不愿多看一眼。
辛夷恍惚着想到,自打照面起,这人好像从未笑过,无论何时见着,这人都好似刚从冰河里起来一般,脸上即便没有暴戾也是讥嘲的。像此刻这般淡淡冷冷的。似乎就算是最正常的神情了。
可她还是不看对着这张脸多看,垂下目光,视线正好落在苏无忧搭在扶手上的右手上。
白皙润泽的皮肤,手掌并不小,但因着修长的指显出几分优雅。
指甲修得很短很干净。刚好护住指尖。
这是一双很好看的手。
她记得好像听桑柔说过。但凡手指长的人便适合习练乐器,尤其适合奏琴。
桑柔的手就很纤长,可惜她们俩都没见过琴长啥样儿。更莫说是有机会学了。
桑柔会吹很好听的笛子。
要是桑柔能学琴,一定能和她吹的笛子一样好听。
辛夷神游四方的想着,想着此处忽地心中一动!
她又想起了刚到南阳城第二日那走水的宅子,那个房里的主子在奏琴,那让她心神差点迷失的惊人琴音……
怔了怔后,她的目光忍不住落到了那正置于扶手上的手上,这人手指这么长……——可在苏无忧的内书房和外书房都没看见过丝毫琴的踪影,内书房里甚至连本曲谱都没,难道她真的听错了?
二公子师从当代琴艺大家闻琴先生。大公子按理说也该会才对啊。
这些大家公子小姐的不是都以习六艺为雅么?
琴棋这些物件,就算不会不精通,也都会置办一份来显身份。
苏无忧的外书房博古架上也有一副檀木棋盒……
辛夷琢磨着,想着想着就出了神,也没留意到自己一直直愣愣地盯着苏无忧的手。
直到感觉到两道凉凉的视线投射在脸上,她才反应过来。抬了眼,然后吓住,情不自禁的就眨了下眼。
苏无忧定定看着她。
辛夷身子缩了缩,不自然地转开视线。
“还真打算留在老二身边了?”苏无忧语中又带一抹似有似无的嘲讽。
辛夷低头看脚尖。
辛夷今日穿的正是白露送来的新春裳,不算如何出众。淡黄的半臂衫子,露出白色的窄袖,下面也是一条普普通通连绣花暗纹都无的纻似白裙。春裳早就发过了,剩下的自然不会是太好的。
可辛夷似乎就最适合这样的简单干净,这一身新衣穿在身上,整个人就好似春野中刚刚冒出的小新芽,楞是生出了几分清新柔和,似乎让人的视野中也多了三分生机之感。
苏无忧目光在她的新衣上几不可见的落了落,“呵”地讥诮低笑一声:“你记好了,若敢对老二胡言半字,你这条小命就别想要了。莫以为你进了老二院子我就动不得你。我想要你的命,法子多的是。”
轮子轧着石板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辛夷疑惑地抬首。
这人啥意思?
不胡说就不要命,这是……不会要她的小命了?
揣着乍信乍疑的感觉,辛夷思量着往回走。
方走到外书房院子的后门,迈脚要进去,身后传来小卉的声音:“辛姐姐——”
自打知道她的名字,小卉便这般叫。
她也没解释。
辛夷转回头,小卉挎着个篮子小跑过来:“辛姐姐,咱们去摘花。”
看了看左右无人,辛夷低声道:“摘什么花?”
小卉撇了撇嘴角,“还不是王妃院里的那个宝乐,听王妃说如今北边京城都兴戴花冠,就想卖好做来讨王妃欢喜。自己不去摘,偏来使唤我。还拿了两个花冠架子让我先做了送去给她看看,让我做——我哪儿见过这个啊,真是烦人得紧!”
小卉嘀咕着很是不满。
辛夷想着左右也无事,便同她一道去了前头的大花园。
这季节花倒也不少,两个各色各式都选了些,装了满满一篮子。
辛夷应了帮她一起做,小卉便兴高采烈的回去取了花冠架子,两人再一道回了辛夷的屋子。
先是一块儿弄,辛夷看了眼小卉簪的花提议两人分开做。
两人一面摸索着干活一面闲聊。
忽地小卉龇了龇,辛夷扭头一看,原来是被花刺扎了手指。
“你小心些,先去了刺才能簪。”辛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