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天边一片绚烂晚霞。
似天女新织染的云锦一般,极飘逸的在天际缓缓浮动舒展着。
铺子离城门也不远,不多会儿就出了城门,久未出门的朱琴心情愉悦。
辛夷寻到一片草地,放了小青去自在溜达,自己在草地边上抱膝坐了下来。
朱琴铺了块手帕在辛夷身畔坐下来。
望着小青撒着欢儿的样子,丁琴抿唇笑:“辛夷,你家小青倒是跟别家的不同。”
辛夷从腰间牛皮袋里掏出一根金黄色的草根,捏着根部放在嘴里嚼着,笑道:“我们原来住在山上。小青野惯了,老关着,它不高兴。”
“你吃的这是什么?”朱琴好奇:“我瞧你每日都要吃几根,是零嘴儿?好吃么?”
辛夷笑意中藏了几分促狭,掏出一根递给她:“给你尝尝。”
朱琴接过,细细端详。
只见二指头长的草根,竹节模样,金黄的色泽,闻着倒是一股子很好闻的清香。
同辛夷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却不完全相同。
将草根放到嘴里一嚼,她瞬间皱了面容:“苦……怎么这么苦?”
苦得她两条秀气好看的眉毛都皱到了一起!
辛夷哈哈大笑。
太苦了!简直比黄连还苦!
见辛夷这般大笑,朱琴知晓受了捉弄,将草根一丢就笑着侧身扑过去咯吱辛夷:“坏辛夷,还以为你好来着,原来也坏——叫你作弄我,叫你作弄我……”
“别扔,别扔——”辛夷一面躲闪,一面将朱琴丢掉的草根拾起,珍惜地擦了擦,放回了腰间皮袋。
巴掌大的牛皮袋,打开的袋口露出里面摞得整整齐齐的金色草根。
长短粗细稍有差别,但模样全是一小节一小节似竹节一般的。
朱琴停下手,只觉生奇不解。
辛夷笑道:“这是药来着,当然苦了。”
朱琴楞住,看着辛夷:“药不是要熬着喝的么?辛夷你生病了?”
可左看右看,辛夷也不像生病的模样啊。
病人哪儿来那么大力气,她就没见过比辛夷更鲜活的姑娘了。
辛夷笑着摇头,不甚在意的样子:“没病,吃这个对我有好处,所以得吃。”
朱琴还是有些不明白,“好好的干嘛要吃药?还这么苦……”
她才尝一口就苦得差点没吐了,辛夷还日日都吃好几根,怎受得了?
朱琴难以想象。
将手中剩下的半截草根嚼进口中,辛夷道:“原先觉着苦,现在已经不苦了。”见朱琴还是目露不解的望着自己,辛夷莞尔一笑,岔开了话头:“对了,琴姐姐,你家原来那个伙计是怎么回事?上回我见你娘发火儿来着。”
朱琴神情僵住,蓦地沉默。
辛夷怔了怔,顿觉尴尬。
正当她想转别的话时,朱琴低声开口:“他替人带了东西给我,我娘不喜欢。”
辛夷真不是存心挑起这个话头的。
那日的事儿,她看了半截,也约莫听出些端倪。
见朱琴情绪倏地低落,辛夷很是歉意:“对不住啊,琴姐姐,我不是故意要问这个的。”
她真不是故意想打听,只是方才一下子没想好别的话来转开话头,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没什么。”朱琴低头揪了根草,轻轻笑了笑:“我也没旁的人可说,同你说说也好。”
辛夷“嗯”了一声,静待她讲。
朱琴沉默了一会儿:“今年元宵灯节,我同娘走散了,后来遇上一个人。后来,我去庙里上香,他也在……后来我们就相识了。”
辛夷“哦”了一声,明白了,眨了眨眼,“他人好么?”
朱琴想了想,点点头,有些羞涩:“他读过书,长得斯文也很和气……对我挺好。”
“那你娘为何不喜欢?”辛夷问。
朱琴低下头:“他是丁太守家的二公子。他家已经给他定了亲……他只能让我做妾……”
辛夷怔了怔。
见辛夷不说话,朱琴转头看她:“辛夷,你可是也觉得我不知羞耻,不该喜欢他么?”
辛夷默然片刻,摇首轻声,“不是,我是在想,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朱琴一愣。
“你认识他的时候并不知他已经定亲,可他自己却是知晓的。”辛夷抱膝偏首瞅着她,慢慢整理着自己的想表达的意思:“我觉着,他既是已经定了亲就不该招惹你。就算喜欢,也不能害你。我在山里的时候听人说过,给人做妾……很可怜的。”
停住,辛夷看着她。
“你说——他不是真喜欢我?”朱琴愣愣轻声。
辛夷迟疑地咬了咬唇,小声道:“他让你家的伙计给你送东西,还闹得大家都听见,这会坏你的名声。再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全心全意……你嫁过去做妾,会被欺负的,以后生了孩子……也会被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