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深夜,挂满白布的皇宫满是萧条。摄政王挥退守灵的人,本是沉静的棺材却无声无息的被从内推开,荆长歌坐了起来。
若是被常人看到如此,还不被吓个半死。
“跟我来。”曲凉风扣上棺盖,打开室内的一条暗道,带着荆长歌走了下去。
幽深的暗道里,只有曲凉风的手中握着一盏孤烛照的两道身影晃来晃去,还有踏踏的脚步声。
许久的沉默之后,曲凉风突然开口:“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从没有想过要害你师父,我也是迫不得已,为了救他!”
“嗯。”荆长歌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走到今日,她与他,早已无言已对。即使师父这件事他是好意,但她失去的那么多亲人,他都还不来。
“长歌,我想知道,你可曾真的爱过我?”烛光下,曲凉风的脸色朦胧。
“爱过,但在我心里,师父始终是最重要的。”
孤城雪,他有雄才大略,他有经纶满腹,他有武艺天下,他有美貌倾城,但这一切,只为了她一人。
这样一个人,你如何不爱!
幽深的甬道里只剩下呼吸声和脚步声,两人都再未言语。
他爱过她,只是她重不过天下。
她也爱过他,只是重不过那一人。
荆长歌是个狡猾的人,想要得到她的心,那便得千倍百倍的付出,容不得你半点的马虎。
穿过长长的暗道,却已经到了宫门外,推开一块地砖爬出来,却已经有好几人等在了这里。
“吆——我就说英台兄会在这里出来的吧,齐贤宇,下个月的月钱别想要了。”严子欣啪的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来,扒着荆长歌的肩膀勾肩搭背一副好兄弟样。
“相识一场,这把扇子送我吧。”荆长歌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镶了金边的这山,一把抢了过来,她现在可是净身出户,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师父没了武功,以后还得靠自己养活呢。
孤城雪曲凉风一对面,眼中闪电霹雳啪啦直响。
看着还和严子欣勾肩搭背的荆长歌,孤城雪勾了勾手指头:“歌儿,过来。”
荆长歌很狗腿的跑上前,把手中的折扇举过头顶:“师父,徒儿特意孝敬给您的,可还喜欢?”
“嗯,还不错哦。”孤城雪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很安心的享用了。
蹲在墙根的大白抬起双抓捂住眼睛,不忍直视。
孤城雪这次来,本就是伯赏无敌特意给他打扮的,什么金贵往他身上穿什么,就差用金子给他做套金缕玉衣了。这也就是孤城雪飘逸出尘,能降的住这金光闪闪的一身,若是换了别人,那就是纯粹的土豪啊。
至于大白为什么躲在墙角,自然是因为没有照顾好荆长歌,所以……好吧……它只是怕孤大公子把它扒了做围脖而已……
“喂,你们到底要腻歪到什么时候?还要本教主给你当马夫。”远处,牵着马的花蝴蝶愤怒了。
“师父,我们走吧。”荆长歌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孤城雪。
“好,为师跟丞相说句话就走。”孤城雪上前几步,走到曲凉风身前,在他耳边低语:“你说,和帝是个傻子原本瞒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传开了呢……”孤城雪面对着曲凉风,手中折扇轻摇,唇角含笑,说不出的风雅飘然。
“是你?你竟然……”曲凉风上前一步,眸中不知是恨是苦,
“你把歌儿从我身边夺走六载有余,我自是要从你身上一点一点拿回来。”黎明未明的黑夜里,孤城雪笑意融融,几欲刺伤了曲凉风的双眼。
孤城雪转身,向着荆长歌走去。
原本安安静静的等在一旁的荆长歌竟然惊道:“师父,原来你还没丞相高啊!”
孤城雪瞬间黑了一张俊脸,抬头看向荆长歌的样子有些狰狞。
荆长歌上前几步拉着孤城雪的衣袖赶紧补救:“不过,师父这样的身高刚好,配我正合适。”
二人说着,向着远处的马车走去。
“师父可还是那个师父?”
“那长歌可还是那个长歌?”
朝阳中,阳暖如风,二人携手,语笑嫣然。
曲凉风站在城墙下,看着远处的二人携手而去。蓦然想起初次见到她时的场景,娇小的身影混迹在一群书生当中,眨着漆黑明亮的眸子笑得狡黠。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是他与她的初见。
蹲在曲凉风脚下的大白抬头看了眼曲凉风,又望了望携手而去的两人,再抬头看了看曲凉风,拔腿想着远处的二人跑去。
曲凉风看着离去的大白,终于,这这偌大的帝都,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藕花百度笑春,溪亭犹待日暮,早年生别离,误入相思苦海。何必?何必?不如且笑归去。”曲凉风大笑着转身离去,晨雾中消瘦高挑的背影仿若立地成佛般洒脱,又仿若慷慨赴死般从容……
这轰轰烈烈的烈火王朝,是汝一心想要的盛世太平!
严子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