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人的速度就是不一般,荆长歌看着一身红衣的曲凉风和游锦鸳,眨眨眼睛,默默的抿紧嘴唇。
衣服,是她和游烈天大婚时穿过的,曲凉风穿游烈天的衣服有些瘦,但那身红衣衬得他真是艳若桃李,尽管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荆长歌摇摇头,她有点想念自家师父。
游锦鸳凤冠霞帔,比荆长歌高几分的身材穿上那身凤袍刚好,要风华有风华,要容貌有容貌,天下第一美人,不是空有的名号。她垂着头站在一旁,巴掌大的鸭蛋脸满是担忧与不安,左手缠绕着右手,有些手足无措。
游烈天强撑着身体,被人扶到正堂的椅子上,他让人细细的替自己整理好龙袍金冠,青紫色的唇却也满是皇帝的威仪,就连精神都好了许多。
他招招手,示意荆长歌坐到另一边:“你也是当皇嫂的人了,坐下吧!”
荆长歌是四肢僵硬的走过去的,她坐到椅子上,瞪得大大的黑眼睛有些失神。
“今日是锦鸳和丞相大婚的日子,你也高兴点……”游烈天压低声音,责备的看向目光空洞的荆长歌。
荆长歌扭头看向整张脸都泛着青紫甚至有些臃肿的游烈天,眨眨眼,然后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当真笑了。
曲凉风站的笔直,他垂眸看向脚下,觉得腹部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那一剑留下的伤口,好好坏坏,总是好了七八分又裂开,也许不是不能长好,而是曲凉风不想它长好,身上的疼痛让他清醒,清楚的提醒着他,他是曲凉风,是烈火王朝的莲丞相,父亲临死时的样子和游烈天因为救落水的自己而不停吐血的样子,一直在他脑海里回放。
只有这样子,他才能 拦住自己想要带走荆长歌的心。
都说陷入爱情的人是盲目的,然则,莲丞相却又如此清醒。
不是不会盲目,而是陷的不够深,在这场看似玩笑的恋情之中,曲凉风一直都是清醒的。
“拜堂吧!”游烈天一声令下,常德尖锐却又嘶哑的声音响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荆长歌勾着唇角,看着两个新人携手躬身拜向自己。她目光平静,带着浅浅而慈祥的笑意。
那是荆长歌进来后,曲凉风第一次仔细的看她,他的心一阵抽痛,荆长歌从不会这样子笑得,她不该是这个样子。做坏事时她笑得狡黠,欺负人时她笑得张狂,得了小便宜时她笑得天真,见了自己时,她笑得无邪。然则,无论荆长歌如何笑,她脸上都不该有慈祥这种表情,她不是会关心别人的人,她也不是会母仪天下的人。
荆长歌看着拜向自己的曲凉风,那片曾经悸动的心,终是死掉了。
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
君即无情,我便休!
成亲本该幸福,但游锦鸳却笑不出来。高堂之上是长兄慈嫂,身旁站的,是人中龙凤的半池白莲,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呢?皇兄给她选了这世上最好也最适合她的人。明知道嫁给那个人是没有希望的奢望,甚至连见一面都是难上加难,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失落什么呢?
君居江湖,我在朝野。君若浮萍,我如春花。花期已落,君仍如故。待得再见,又是何年?
游烈天招招手,把游锦鸳招到自己身前,拉着她的手满是欢喜:“如今你也算有了归宿,我也就放心了……只是这婚礼匆忙,什么都没有准备,让你受了委屈……”
游锦鸳跪到地上,将头埋到皇兄怀里,悄声的哭。
曲凉风站在游锦鸳身旁,低声安慰:“陛下莫要忧心,等到病好了,再为我们轰轰烈烈的举办一次便是……”
荆长歌仍旧坐着,不知神思何处。
“皇兄——”游锦鸳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这才将荆长歌拉回神来。
她扭头看向游烈天,成婚那日还是个活生生的人,没想到转眼就满身鲜血。
游烈天闭眼倒在椅子上,嘴里大口大口的鲜血往外涌出。
候在一旁的太医匆忙上前,无奈的摇头。
大势已去,曲凉风一惊,心中一片凄凉。
“不会的,皇兄一定还有救!”向来连哭都只是低声啜泣的长平公主撕心裂肺的尖叫,她突然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荆长歌,连滚带爬的爬过去,拉着荆长歌的衣摆哭求“皇嫂,你是神医孤城雪的徒弟,你定然也医术了得,求求你救救皇兄,皇兄这一辈子疾病缠身,凄苦半世,父母早逝,肩负天下,于此世未曾有过半刻享受,若真的就这么去了……皇嫂,于心何忍……皇嫂,求你救救皇兄,一日夫妻百日恩,求你……”
荆长歌静静的坐着,看着跪在地上一片凄惨的游锦鸳,抿着唇不语。她为什么要救那个病样子?她为什么要帮抢了她喜欢之人的女人呢?何况,这个女人还心心念念惦记着自己的师父。
曲凉风颤抖着手抱起游烈天,那单薄的身子在他怀里,脆弱的样子好像一碰即碎。心突然一阵阵刺痛,迈着的步子也越加沉重,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