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四方角逐的战场,如今只剩了三方。
所谓拿下晋中,许多人措手不及,指的就是这个吧。
我手上的杯子被人夺去,“不许再喝了!”老黑一点不给面子地说。
我悻悻的看着酒杯离我而去,换成一杯茶水摆在我面前。
“狄远,你说说,平遥该怎么打?是急攻好?还是慢慢围之好?”老黑随口征求狄远的意见。
早时狄远进来后,只对我颔了一下首,就默默拣了个位置坐了,显得老成而矜持。他也不喝酒。
“平遥城坚,急攻必有损失,但若慢慢围着,其它地方的突厥会来救援,也是个麻烦。”狄远慢条斯理分析,“急攻和慢围各有利弊,看王爷的意思。”
他说了等于没说。
“对了,这次突厥失了晋中,居然还能毫不慌张,真是见了鬼了。他们好像有恃无恐似的。”有人想起了什么。
“也许他们还有后招?”
“对啊!就算目前夏将军手下人少,但坚守潼关还是纹丝不动。突厥人说起来也算是腹背受敌了。居然一点也不惊慌。”有人想不明白。
二哥笑着点一句:“显然是有原因的。”
“夏长史认为是什么原因。”
二哥看我一眼,说:“秦王。”
“啊!对啊!秦王那厮敢袭太原,这不是明摆着嘛!”大家纷纷赞同。
我也有些明白过来,难怪窦公要冒充秦王攻击我。其实这次突厥来袭明显是有内应,现在想来,这个内应是秦王的可能最大。他想借助外力来重夺江山,与人勾结不是没有可能。而这可能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了。难怪!这么长时间,秦王一直没动静,他大约是坐山观虎斗,想坐享其成,让突厥人打头阵。
秦王不动,宫中倒先动了,冒充秦王是个好办法,一来也不算冤枉他,二来也可使洌和秦王先动起手来。现在各方的心思大同小异,都希望其它各方先打得头破血流,自己好从中渔利。只是各自的小算盘未免都打得太精,把国家利益抛诸脑后。
只有我们这一支,一边要面对突厥的战争,一边要防着各方小人,腹背受敌,景况最为艰苦。
“别怪我一个女流之辈多嘴,”我慢悠悠地说。“依我看,平遥还是围而不打吧。”
“为什么?”脱口而出的居然是狄远。
我笑,轻巧的说,“给我点时间,我还能再收拢到一些人马,一座小城,拿下是早晚的事。不急在一时。士兵都是自家子弟,减少伤亡的同时又能最大限度的打击敌人才是最好的战略。”
永宁军也该为自己打算了,该怎么做老黑怕是早就心里有数。把战争时间拖长,看谁先沉不住气!虽然这样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小人作为,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招兵买马、扩充实力是眼下永宁军最首要的事。我不仅要帮洌做这个,还要大张旗鼓的做。做得冠冕堂皇,让人无话可说。
二哥在桌子底下作小动作,他不知哪里弄了一只酒杯,想悄悄塞给我。我正想去接,老黑轻咳了一声,吓得二哥又缩回去了。真奇怪了,老黑对我的事怎么这么明察秋毫,什么事都瞒不他。
等酒足饭饱大家各自散去。我和老黑也一起回我们的小院,老黑走在前面,我拖着他的袖管跟在他身后。雪下得大了,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我们俩的脚印清晰的留在雪地上。
“老黑老黑。”我叫他。
“唉!”
“你看!”我拉他回头。
两个人的脚印并排印在雪地上,一对大的和一对小的。
他倾身把我抱了起来。我拍他,“我可以自己走。”
“看打湿了鞋!”
我抱他的脖子,歪头看他。
“帮我做件事。”他说。
我就知道!
“朝廷诏令已下,夏阳的渤海军止步于太行以东。”
“这不是你早就料到的吗?眼下朝廷多猜忌,容不下任何人坐大。”
“夏阳心思缜密,渤海防务又重,我怀疑他不久就会找理由返回渤海。把潼关扔回给朝廷。”
“再让我舅舅守潼关吗?”我笑。
“狄远。”
我愣了一下。
“当初从武威军分兵,我便觉得狄远带出的人马,比我预料的多。哪里有那么多人甘愿为我这不得志的宁王脱离了炙手可热的武威军呢。现在想来,这中间许多是他的亲信,他是在为自己招兵买马。”
“眼下永宁军,一共才万余人,他若再带走一些……”
“还有垄山关未动的兵马,所以……”老黑抱着我已经迈入了自己小屋的门槛,他放下我,转身去关好门。再回来,面对我,让我自己猜。
我才不要动脑子猜这些呢。脱了两人身上的披风,就转身去摘挂在窗外房檐下的篮子,里面有冻着的肉包子。
“羊肉馅儿的。”我说,随手拿了几只放在灶上烤。
他笑着跟过来,“哪来的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