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将想法说与文妍的爷爷。爷爷说,家都没有了,还留着那东西干嘛!文妍的姑父用钳子将门牌起下给我,稍稍遗憾的是,我没有请主人在上面签名,其实也不知道该不该签。
总之,这个蓝『色』的小铁片将是我此生珍贵的藏品了,它的上面印着这样几个字:三江村『毛』坪组13(号)。
离开王文妍家,见路上有一烧纸的男人,问之,方知道是祭奠他的父亲。男人说父亲就埋在道下不远处的废墟里,那废墟就是他们的家,但他没有把父亲挖出,虽然他明确地知道父亲所在的具体位置。
挖出来,还得埋。男人自言自语似地说。
不在『毛』坪梁上住,住哪呢?阿坚说走哪住哪,反正是去石坝的方向,随便是哪个村落都可以,这样既不影响明天到石坝的采访,也不耽误晚上赶回青川。
记得阿坚曾自嘲上身长,下身短,但走起路来还是脚下生风,大步如飞,难怪他另有笔名:大踏。以至我和丁丁跟起来有些吃力。好在走到三江村口那个废品收购点,阿坚停了下来。收费点的老板很热情,给我们烧水泡自家山上产的茶叶,并说一会儿有摩托来,可以让司机送我们到石坝。老板说,我们是5.12地震以来第一次来这里的画家记者作家。之前除部队外,根本见不到什么消防官兵医护人员和志愿者,就是乡级以上的干部也没来一个。村里的干部一开始强调生产自救,重建家园,但地震以来,公路一直没修进来,使村里的东西运不出去,一些猪啊什么的只有放在村里,既没粮食喂,也不能换钱花。后来又鼓励集体移民,地点却不就近,而是几十里甚至上百里外的县乡,且多在山上,种地不收,做买卖不成,而且,如果不是自己建房住别人房子,还要折价购买,即使这样,一家人也不一定能迁居到一个地方,因为按户抽签,也就是说只要父母和子女户口分开,就有可能分到两地生活,哪怕父母年迈需要照顾。如果不去,则强制迁,或以不给户口为要挟。
一口气,收费站老板说出一大堆问题,让我们将信将疑。
最后,老板媳『妇』带我们去附近的三江小学,说5?12大地震,全校三十多个学生,是被一声哨音救活的。吹哨的是四年级班长王婷婷。
5月12日下午2点近28分,三江小学四年级班长王婷婷第一个午睡起来,与往常不同的是,她忽然感到脚下的地面正在一个劲地颤动,眼前的房子也摇晃起来。惊慌失措的婷婷急忙喊班主任曹老师,曹老师一边往教室跑,一边让婷婷叫醒同学。婷婷喊了两声,同学们仍没什么反应。情急之下,王婷婷想到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口哨。终于,随着一声尖利的哨音,三十多名学生跑出了教室,而他们的身后则是一片坍塌的影子,仿佛大山压来。
我们没有见到王婷婷。黄昏里的三江小学,竖立的竹竿上还挂着五星红旗,没有房顶只有断墙的教室里,有村人养着几头黑猪,不大的*场上,也铺晒了谁家的谷物。有四五个老乡在校门口围桌吃饭,见我们过来,热情地让座倒水递烟盛饭,几经推让,方才婉拒。
出学校,路上遇到一群老乡,当我们是记者或上面派来的什么人,便拦截哭诉。其中一位老婆婆说儿子在附近的矿上开车,地震发生时,正拉着一车矿石走在山脚下的路上,结果山体垮塌被埋。同时遇难的有12个司机,事后家人要求『政府』挖掘尸体,被拒。
老婆婆手指身边的一个青年『妇』女和一个三四岁的女孩说:这让她们娘俩今后怎么活啊!青年『妇』女则眼睛红肿,时而看看我们,时而望望身后河岸上的半塌半立的房屋。那是她们的家。
废品收购点老板找的摩托车终于来了,司机叫陈家宏,一个高个漂亮的小伙。起先,小陈并不大愿意送我们去石坝,因为天已擦黑。收购点老板说:送吧!他们是从外地来的作家记者,一路很辛苦。小陈便又欣然同意,先后分两次送我们到石坝乡『政府』所在地,一次我和丁丁,一次阿坚,每次都要四十多分钟。
路上遇见数辆120救护车进来,卷起阵阵尘土。问小陈这么晚这么多救护车来,是不是里面的乡或村出了什么事情?陈说不会,这条公路刚抢通三天,他们进来也许是试试路吧。其实这条路也没有修通多远,里面的朝阳马公等地基本放弃了,5月19日的焦点访谈上主持人白岩松说已经将这里列为无法恢复地区。果然不多时,120救护车又从后面超过我们。
小陈说,石坝乡上也很难找到饭店旅馆,那里的居民已经大部分搬走,无水无电,我们不如去他家歇脚,起码有个帐篷。可我们怎么好意思呢!这次走灾区,哥儿几个的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就是不给老乡添麻烦。
和丁丁终于找到一家尚在营业的街边饭铺,但老板娘不大热情,说只能下面,也没有啤酒。面就面吧,我们要了两大碗,边吃边等阿坚。这时,来了几个猛虎师的士兵,老板娘热情地跟他们打着招呼,也上了酱牛肉和凉粉,军民鱼水可见一斑。
一个多小时后,陈家宏带阿坚来,我们请他一同吃面却不肯,掏钱给他亦不要,最后几番争夺,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