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网做什么。用得着那么早去吗?”声音里的狐疑一如他多疑而直率的性格。
“去查英语成绩。”我说话故意冷冷的语气,以便让对方失去谈话的兴趣。
“查到了吗?怎么样?”老爸果然上当了。因为这也是他最关心的话题。
“没有找到网吧。”我的谎天衣无缝。
心里想:感谢上天,没让老爸看见朵朵的行踪。
虽然实际上是我错了。
朵朵的高跟长靴留下的鞋印儿出卖了她。细心的老爸早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他不愿意挑破罢了。
不过现在朵朵人已经走了,他也就发作了:“这怎么行?这事儿怎么能这么做呢?这要是传出去了,还让我们一家人怎么在咱庄立足?你这种做法,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不管什么样的后果。我都必须这么做。”我语气非常坚定地说。
“唉,你说咱们这个家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老爸转而对母亲抱怨道,对我这个逆子。他实在是无法可想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坏了人家的好事儿,得到了什么好处呢?还白丢了几百块钱!老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就知道你是心疼钱!”我小声地都囔着,但没有敢大声嚷出来。新年在即,我不想再吵翻天。而且老爸因为自幼穷怕了,对金钱的悭吝几乎成了他性格最核心的一部分,因此多说也无益。
第二日晚些时候,一个区号显示0871的陌生长途使电话响了起来,我连忙接听了,果然是朵朵。
“我到家了。路上挺顺利的。不用挂念了。”朵朵如此说着,虽然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有些沙哑。
“嗯,好的。”我这才放了心:“老婆,我很想你!”
“我也是。”朵朵的回应令我觉得有些冷,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我这边太热了。
“这是你家的电话吧?”我记下了来电显示的座机号码。
“是呀。我在家的时候你打这个电话就能找得到我。”朵朵声音低低的道:“对不起啊老公,我感觉很累,想休息一下。有事以后再聊吧,挂了啊?”
“嗯,好的。拜拜!”我表示很理解,随即挂掉了电话。
事后许久从老妈口中得知我才知道,那时的老爸陷入了两难之中,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三万块钱给大刚家补上。“如果她将来真的成了咱家儿媳妇,就一定要把这笔钱给人家补上。”最后,老两口如此议定。
不过老妈并不满意朵朵,她更喜欢去年的婵娟。
“为什么?这一个又高又好看,有什么不好?”小弟很不解,我也同样不解。
“就是因为她太高太好看了,我怕你大哥降不住。”母亲的理由几乎有些可笑。
“你太看不起自己的儿子了。哪能以这个理由嫌人家。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为朵朵打抱不平,也忘了自己平时特意提醒自己的说话时要用母亲能听得懂的话。
朵朵走后,我的生活,唯一值得留恋的,就只剩下梦境,和回忆。
我太想念她了。这多少要归功于乡居生活的乏味无聊缺乏乐趣和刺激。
这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相思,是一种浓烈的渴望,一种醉生梦死般的需求。
起初的梦境还很正常而甜蜜,梦中是皎洁的月色下或火焰般的烈日里无尽的甜言蜜语,许多话,不知道是什么,她说着,我说着。很幸福,很自然的。
梦里的甜蜜程度跟醒后的失落成正比。这使甜梦美梦变成了煎熬和噩梦。
而后的梦境,竟真的变成了噩梦。
相思日久,我更想忘记。因为不然,人生就变成了炼狱。“反正本来就没有什么承诺。”我觉得很容易说服自己,同时觉得很无耻。
一个梦境里。我居然变成了朵朵。这在醒后意识到成为非常可怕的事。我,不错,是我自己,穿上了我买给朵朵的那一套衣服,那件浅青绿色的有着宽大裙摆的袄,那条深蓝色绣着花儿的紧身的牛仔裤。那双曲线动人瘦小的高跟长统靴,而且留着朵朵那样飘逸的长发。穿在这样的衣服中。感受到这样长长柔软的发型,我感到满意,感到惬意,感到兴奋,感到喷薄欲出。……
然后我很害怕,我变成了朵朵了吗?这真的很好吗?天哪。难道我变成了女人,我不要这样。然后梦醒了,努力睁开眼来。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窗口泛着微茫的光亮。我舒了一口气,庆幸着,还好只是一个梦,还不是不可挽回。然后我很讨厌自己的发型,认为这是雪妃给我下得套儿,这个疯狂的怪异的调皮的小妮子,她以为她吃定我了。哦,我让她做我小妾,她就以牙还牙,让我体会做女人的感觉。我不要做女人。
虽然我极力的提倡男女平等,到了矫枉过正的地步,我把女性地位无限拔高,女人是美的化身,善的源泉,高不可攀,只能崇拜。甚至因此讨厌男性,鄙视男性,觉得丑,粗鄙,肮脏。但是,我不会因此就想做一个女人。我不会以身为男人为傲,却同时觉得自己一定非是男人不可,不然,女人那无上的美,岂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