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地望向趾高气扬的姝嫔,看了一会儿,掠到坐于左侧上首的上官槿,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旋转,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呦,姝嫔还精通音律呢!一听便听出是来自乌池国的乐声,妾身真愚钝,听了半天竟是对牛弹琴。”
落座于第二排的慎嫔娇笑一声,她的眼风扫过面无表情的李皇后,缓缓移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姝嫔身上,脸上笑意更浓了,要骂人也不看看是谁的场子,这么光明正大的暗贬李皇后,真是愚不可及。
徒有其表,头脑简单的姝嫔,自然没有听出慎嫔的弦外之音,还真以为慎嫔在夸赞自己,不免洋洋得意。看向不动声色的上官槿时,冰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恨意,她冷声道:“你不懂音律,可是惠妃娘娘是乌池国人,从小长在乌池皇宫,对这些靡靡之音自然熟悉万分,日夜浸淫在靡靡之音中,说不定早就练就了勾人媚术。”
“妾身曾听族中兄长说过乌池国的女子柔媚之极,单单一个眼神,就令人飘飘欲仙,魂不守色,当真是一股子的狐媚。”那人说完,扯着丝帕轻轻笑着,半张脸被丝帕挡着,但她眸中的厌恶任谁都能一眼瞧出。
“若不是有过人的媚功,圣上又怎肯为区区一贱人跟乌池国国主撕破脸呢!还找到糊涂官来判定此案,圣上对惠妃娘娘是紧张得很!”
“不就是会伺候男人嘛!穿上羽衣,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上的凤凰了。”
这些妃嫔越说越难听,纷纷以唾骂、侮辱上官槿为乐,只有少数几位精明的妃子不发一语,冷眼旁观。
上官槿脸上血色尽失,失魂落魄,微低着首,手指绞着手中的丝帕,身子战栗里,不停地发抖,她白皙的后颈沁出细密的汗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那里,忍受他人的欺凌,可怜兮兮的模样却没有赢得他人的同情,反而添了矫揉造作的印象,是个好欺负的主儿。
李皇后面色铁青,眉宇间微微透露着薄怒,姝嫔她们竟然如此大胆,当着朝廷命妇的面非议南宫衍和上官槿,昔日在宫里明争暗斗便罢了,在外人面前也毫无顾忌的大放厥词,真当她这皇后是摆设。
“是凤凰还是麻雀,圣上心中自有一番计较。”左思思风淡云闲地说道,她的眸子有意无意地扫到一脸期许的李皇后,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大着胆子说,“圣上喜欢什么样的人,各位金枝玉叶的娘娘还不清楚么?姝嫔娘娘你说呢!”
左思思把烫手山芋扔给一脸惊愕的姝嫔,姝嫔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吐出一句话来,红着脸,梗着脖子,窝囊的模样使她自己都羞于见人,当下怒气冲冲地瞪向替上官槿出头的左思思,反唇相讥,“晋王妃体态风流,艳丽无双,晋王可是为了王妃将府中姬妾统统赶出王府,晋王妃是晋王心尖上的人,迷得晋王神魂颠倒,为了王妃,在两国交战之际,竟然不战而退,放过那嚣张可憎的卫国国主,晋王妃的房中术怕是有过人之处。”
左思思明显感觉到,身上有好几道目光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了,姝嫔还真无知,什么话都敢讲。左思思不怒反笑,“姝嫔娘娘认为王爷退兵是为了妾身?当真可笑之极,家国大事岂会因一不足为道的妇人而改变!晋王若真的为红颜而退兵,那紧随他而来的几十万大军难道都是聋子?瞎子?任由晋王胡来,把家国大事当儿戏。若晋王真的是这样的人,他何以服众?何以成为三军主帅?”
“妾身跟王爷的闺房之乐无须姝嫔娘娘挂心。”左思思缓缓的一字一顿道。
金石之声,击碎在静寂的蘅芜殿,震得众人目瞪口呆,心惊肉跳,半天才回过神来。
“后宫不得干政!朝堂之事岂能随意非议。姝嫔,本宫看你今日酒喝多了,让宫人熬些醒酒汤给你喝。”
李皇后疾声厉色的下逐客令,自知失言的姝嫔战战兢兢地起身,转身时,脚下绊住了案几,狼狈地摔下去,身后宫人连忙上前扶住她前倾的身子。与此同时,案上的杯盏哗啦啦地滚到地上,一地狼藉。她羞得无地自容,在两名宫人的搀扶下急速逃离蘅芜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