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你是在哭吗?”
“关你什么事。”他冷冷抛出一句话。
他讨厌别人看见他的脆弱。
“可是……你在流血啊!”那个声音带着小小的怯懦,他转过头,刹那间,记忆如同潮水。
仁济医院。
深秋的风吹落最后一片叶子,病房里很明亮,明亮得他睁不开眼。
美貌的中年妇人埋在雪白的被子里,脸色也是一片苍白。她抓着他的手。
“枫,好好活着,记得,善待每一个人。”她淡淡吐出这句,似乎用尽所有力气。
他不过是十岁的孩子,并不明白什么叫做善待每个人。
那天最后一丝阳光划过玻璃窗的瞬间,妇人好像看见他背后的长出金色的翅膀,没错,他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好,最善良的男孩子。
他胸口枫叶形状的项链散发出剧烈的光芒。
妇人最后一次揉了揉他短短的头发,然后恋恋不舍地闭上眼睛。
夕阳西下的时候,红枫如血,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已经是最后。
他握着那只残存余温的手,呆呆站着,眼泪沿着脸颊“扑哧扑哧”往下落。
那只原先温暖的手,渐渐冷掉,他感到一阵只有深冬才会有的寒冷无助。
“你在哭吗?”门口传来细细柔柔的声音。
他抬起头,门口站着个子不高的女孩,白色的小洋装,公主式的卷曲头发,个子不高,看上去年纪很小,似乎是七八岁的样子。
“你是在哭吗?”她走进来的时候感觉是蹦蹦跳跳的,像是只小兔子。
“关你……什么事!”
“不要哭,你的妈妈和我的妈妈一样,是幸福地去度假了,爸爸说她们会在那不勒斯的海湾晒太阳,去阿尔卑斯山看雪,在夏威夷吃螃蟹,很幸福,很幸福,要为她们高兴,不可以哭的。”她自顾自讲了一大通,“如果你哭了,你的妈妈就不会幸福了哟!爸爸说是个很好的旅行社,叫做天堂旅行社。”
天堂旅行社?他用所学的知识考虑这个词,觉得很好笑。
“不相信吗?”她撅起小嘴的样子很可爱,“虽然我没见过,可是我相信,因为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去天堂旅行社报道的呢!”
他制止她:“可不可以不要说了!”
她被他的语气吓到,停了下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
他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一句话:“枫,好好活着,记得,善待每一个人。”
他深呼吸,然后淡淡地说,“对不起。我……你叫什么名字?”
她抓过他的手,在手心里写下三个字,然后说:“这三个字认识吗?”
他淡淡地回应:“田小泪。”
她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巧克力塞进他的手心,是金色的包装的巧克力球——最经典的费列罗。
“收起你的眼泪哦。”
他发现她的手是暖的,其实这个世界,不会是永远都是严冬吧!温暖的春天已经临近。
“小泪!”门口传来喊叫。
“哥哥,大姐!”她转过头,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女孩,和一个手臂打了石膏的衣衫凌乱的男孩。
“怎么在这里啊!”那个高中女孩微微抱怨。
“姐姐!哥哥不要紧吗?手臂没有问题吗?”田小泪心疼地摸摸男孩打了石膏的手。
“放心,你哥哥我是铁打的呢。”用没有受伤的手,揉揉妹妹的头发,顽皮地笑。
三个人不曾记得这个房间里还有他,说说笑笑,消失在走廊。
只有手心里的巧克力告诉她,其实一切不是梦。
他下定决心,像是妈妈说的,要善待每一个人。
枫红得触目惊心,略带残酷的美丽绽放在深秋,如同他心中的决定。
他望着窗外,那个叫做小泪的女孩,随哥哥姐姐走出医院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瞥过门前的枫树,然后淡淡地对哥哥说:“哥哥,好漂亮!”
她的哥哥田小勉小学三年级,呆头呆脑的他并没有理会妹妹的感叹,拉她出了医院大门。
面前的少女浅黄色色的小洋装,十二三岁的样子,大眼睛困惑,小嘴巴扁着,洋娃娃一般的卷头发,用浅黄色的丝带扎起两个辫子,像是漫画里的皮卡丘。
“你……
他回忆起曾经她在他手心里写下的字,田小泪。
“田小泪?!”他很奇怪为什么时隔多年他还记得这个名字。
“你认识我?”她倒好像没有了印象,撅着嘴巴,“你在流血啊!”
小泪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上常景枫额头上的鲜血,可是动作很笨拙,触到常景枫破掉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我果然不行呢。”她嘟哝着,“是不是去医务室会比较好?”
他望着她:“我没关系。”
“你好厉害呢,知道我的名字。”她转变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