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并没有完全停下来,只是顿了一下,很快重新发动,四个车轮直接从他身上碾过去!我吓呆了,把暖暖丢下,疯狂地冲过去,再次走到他身边时,暖武全身上下都是血。”
龚越廷和龚承明听得入神,都禁不住屏住呼吸。
“我接受不了暖武的死,哭得呼天抢地的!直到交警来到,把他的尸体带走。”
“暖暖亲眼目睹那场车祸?”龚越廷心中大撼,一想到八岁的小暖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亲眼目睹突然发生的车祸,该是怎样的场景啊!他的心不可抑制地又替她揪痛。
暖妈妈似看透他心中所想,了然地淡笑了一下。十五年过去,当谈起这件事的时候,终于能心平气和。“是的。我很清楚地记得,暖暖同样哭肿的眼神,她是那么无助的小孩子,却在爸爸被带走后,还要照顾她的妈妈。当时她扑到我怀里,抱着我,死死地搂着我的勃子,小手拍着我的背,一声一句地说‘妈妈不哭了,妈妈不哭了……’之后的事我记得不大清楚,还是后来的警察和救护医生告诉我,说我的孩子,暖暖就那样用她的小身板子抱着我,说着‘妈妈不哭了’的话足足说了五小时,一边说还一边抹眼泪,每几句中间就哭喊着要爸爸,说到声音沙哑,到最后晕睡过去。”
龚越廷觉得全身上下都钻心的痛!不止心!还有肌肉!哪怕是几十发的子弹穿透身体,也不外如是吧!他几乎能想象出那样一副凄惨而又感人的场景。
“这事当时上报纸,领导人都亲自送来慰问。”暖妈妈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是她和暖暖心中永远的痛,再复述一次,依然不能完全平复。
“那个人捉到没有?制造车祸的小轿车车主!”龚越廷只觉得满腔怒火无从发泄,那个人就算让他粉身碎骨亦不为过!
暖妈妈失望地摇头,“因着暖暖这么小就孝顺懂事的举动,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警察都承受了很大压力,到最后却依然一无所获!十五年过去,早成了无头公案!”
龚越廷凌厉的薄唇成一条直线,眉头紧紧皱起,“当时没有人记下车牌号码吗?”
“那个时候是深夜,我们一家五口去旅游,正从夜市里走回旅馆。”暖妈妈深深地看着龚越廷,“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婉惜没有找到真凶,我虽然不甘,这些年却也释然,只要暖暖好好的,我就满足了。我相信恶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面对良心的谴责,那个人这些年来一定备受煎熬。我把这些陈年旧事说出来,是想你更加了解暖暖,她最需要的是什么。”
龚承明抬眼瞟向孙子一眼,看来这孩子碰壁了。
“你知道那之后暖暖是怎么过的吗?”暖妈妈反问,吊着他们的胃口没有立即往下讲,透着神秘,也表明后面的事不同寻常,惹得一向冷静著称的龚越廷神色发紧。
龚承明瞧着孙子罕见的紧张,不由得瞪大老眼。嘿嘿,终于找到能治孙子的人了!等暖暖嫁进龚家,看你怎么得瑟!嗯嗯,没错,他得先下手为强,得到暖暖好感再说。得了暖暖的好感,就等于掌握了龚越廷的一半行动!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三五年回一次家门!
“我是个从小没爹没娘的,暖武就是我的依靠,是我和暖暖唯一的依靠!失去暖武,我当时只觉生无可恋,每天跟行尸走肉地活着,要不是暖暖说不定我下一秒就追随他离去!”
龚承明和龚越廷听得心里都一颤,龚承明只知难受,没想太多。龚越廷则想到,要是暖妈妈不在了,暖暖的命运会更加悲惨!
“暖暖这孩子哭得一点都不比我少,没日没夜的哭,哭得岔气的次数不下百次。但是暖暖这孩子很奇怪,她哭归哭,一见到我落泪就爬过来抱着我,说‘妈妈不哭了’,当我不哭时,她就又叫嚷着爸爸。这孩子奇怪的模样倒惹来许多人的夸赞,当时许多人都骂我说堂堂一个大人,连小孩子都不如。”
暖妈妈自嘲又骄傲地继续说下去,“自那之后暖暖就很腻我,白天晚上睡觉都要跟在我身边。当时我只以为这孩子失去了爸爸,所以就更加黏糊着母亲。我无数次送她上学校,她都会缺课跑回来。最后一次我忍无可忍,送她去学校,亲自压着她去办公室,死活要老师留住她。我当时没走远,远远地望着,暖暖当时抹着眼泪说了一句话,‘我不在妈妈身边,妈妈会哭的’。那一刻我真的被撼到!那时我才知道,我的宝贝竟然都是为了不让我独自伤心,怕我想不开做傻事,这才一直缠着我不肯上学!可笑的是,我当时还怪她黏人!”
“后来呢?”龚越廷急切地追问,他很后悔,为什么不早早遇见暖暖,早十五年的话,就不会让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毁灭性的劫难。
“后来暖暖缺课整整一年。在那一年里,我感觉自己每天都能看见暖武,仿佛他就在我身边,我经常出现幻觉,有时候自说自话,暖暖看着害怕,就大声喊醒我,一遍一遍叫我!她见我整天愁眉苦脸的,每天很努力地对我笑。我说她笑得难看,她就每天对着镜子笑,每天都问,‘妈妈我这个笑容好看吗’?”
龚承明禁不住笑出声,龚越廷白了爷爷一眼,这个时候居然有心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