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不语,无言以对,似乎我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回答她,而她已经走了很远,精神走了很远,肉体对她来说早已不是那么的重要,她走了那么远,还留下一个世俗沉重的男人在这里,她不想让他死,她还是会来,会拉他一把,而不知她已经用劲了浑身的功力,把自己最后在人世间的那点功力全部用完。
我突然好难受,心里悲戚,沉痛,我猛地离开她,然后可怜地望着她说:“不要这样好不好,为何要去等你,为何要去那么远,人生地不熟,我不想那样去等你,我带你走好吗?”,我拉着她的手说,她摇了摇头说:“我不配,家良,我已经没有力气跟你走,我已经无法一直给自己找借口让自己可以坚强地站在你面前,我只可以找那么一会机会,可是我无法一直面对你,家良,我爱你!”,她再次抱住我,这次是连我自己都不大理解了,也是很难去理解了,我以前感觉我很了解她,可是她精神出了问题,我已经无法进入她的内心。
又恨又难以说清楚,又没有办法,我只是感觉到她有些可怜,不管她罪孽多么沉重,我依旧是可怜她,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永远都恨不起她来,尤其在这样的世界里,在这样的环境里,对于罪孽沉重的人来说,谁能理解透,理解一个人对活的希望,那活着的希望是什么,我们生活的很幸福很平静的人很难去理解到,作为一个讲述者来说,当我第一次在监狱里通过我的朋友知道这个故事的时候,他跟我讲述的时候,对我说:“你知道活着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人在好好的时候是不会想到死的,可是那如果真的来了,多么可怜!”,是的,我能够深刻地体会到,所以我理解了他们,进入了他们的内心深处,我化作了林家良。
我抱着梅子姐说:“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她说:“什么?”
我说:“除非是别人让我们死,不然,我们永远都不要自己把自己杀了,不要自杀,这样我们对不起上天,他都同情我们,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又怎么能自己害了自己呢!”
她点了点头,望着我,她似乎很是困,从她那眼神里,我已经感觉到,她太累了,太疲惫了,纠缠不清的事情,没完没了的追逐,复杂的斗争,翻覆的尘世,还有什么能让她轻松起来,此刻,我沉浸在这样的文字里,我不忍就那样走到最后,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活在她的身边,活在那些人的身边,你又可否知道,可否明白,我是为我自己的心而已,我从来都没有爱一个故事爱到只是用它来愉悦自己的灵魂,通过它来剖析自己的内心,跟那些他们活着什么没人知道的故事进行一场神交,那滋味,如果你闭上眼睛深深地体会,必定可以了解。
我们离开了,她坐好后说:“你下午坐船去澳门吗?”
我抽着烟说:“是,然后我会去美国,我答应你的,不回来,不管以后在美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不会回来,等我在那边安顿好了,我会把我爸妈都接过去,这些年,我没有好好孝敬他们,也是时候了!”
她点着头说:“是该这样了,前十年你可以为自己而活,而接下来的时光你必须要好好地陪陪父母,如果,如果我爸爸妈妈还活着,也许我会好一点,也许吧!”,她有些悲伤,我从来都不知道她内心对她父母是怎样的爱,我知道她是爱他们的,可是那爱是什么滋味呢,在这个世界上,她的上一辈亲人全部离开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女人,她曾经想的是对的,她要留下一后,她留下了,而如果她走了,那么以后会有两个孩子永远记住她,等孩子们长大后,我会给他们讲述这个故事,讲述他们的母亲。
那天,我们没有做爱,她开着车把我送到了码头,我就那样离开了她。
到了码头,我坐在车里,她静静地坐在那里说:“因为月月的事情吗?”,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我说:“你听谁说的?”,她淡淡地说:“江城发生的事情,我几乎都知道,那事情也上报纸了,电视都上了,其实我当时想跟你说的,也就是怕你乱来,我想月月她肯定也不希望你去冒险,不过你能为她如此,我也很感动,月月是个好女孩子,她现在好象正在和胡子他们在澳门,胡子跟我说了,本来他要来的,可是现在警方也在追查他的事情,我没让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