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我们这样说着的时候,一颗子弹飞了过来,我感觉到身体踉跄了下,当时一点疼痛都没有,我还愣了下,但是接着就看到自己的胳膊,衣服,然后就是钻心的痛,我中枪了,枪打在了胳膊上,我咬着牙齿,猛地用另一只手按住,然后靠在了靠背上,阿彪看到了,不停地叫着我,我在那里急促地喘息着说:“我没事,没事,只是胳膊,胳膊!”,而当我被那疼痛弄的脑袋都发晕的时候,我又感觉身体被子弹打中了,这次好象是后背,同样是那只在外面的手胳膊的地方,也许只要偏一点点,子弹就会打到我的头上,我已经无法去顾及另一个伤口,我低下头,痛苦地咬着牙齿,然后发出轻微地痛苦的声音。
阿彪慌忙地拿东西过来给我包扎,边包扎边呼喊我,让我挺住,在那个时候我瞬间想到了很多,似乎一生从小到大都在自己的脑海中浮现,那个时候我想的并不是在江城发生的事情,而是在我的老家,我小时候,在沟里捉鱼,在田野里玩耍,因为家里穷,过年过节才能吃的上肉,偷了家里几毛钱,被父亲打,上学的时候,没钱买新球鞋,把一双黑鞋上弄上粉笔。。。等等,那些小时候的往事都在我的脑海里翻滚着,我知道,也许我是活不了多久了,那个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
人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想的会是儿时的事,这是特别奇怪的,似乎从哪里来,就要慢慢地回到哪里,一点点地回去。我想我是对不起父母,这么多年,我长大了,似乎把他们忘了,可是那两枪却让我彻底清醒,原来我是从山里来,我曾经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什么都没有,受到的教育也是光明的,而我从那个时候走到现在,成了一个可以对人民警察开枪的亡命之徒,我想我也是罪有应得……
我从不后悔过,但是在那一刻,在我将要死的那刻,我是后悔过,我感觉我曾经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一个为了出人头地,拼命学习的孩子,我怎么会走到今天……我咬着牙齿,承受着那痛苦,但是同时,我又无比坚信地知道,我是回不去了,我已经走到这儿了,那又有什么办法,命运就是如此,我怎么能改变的了。
阿彪帮我包扎好伤口,但是我已经感觉生命快要耗尽,离死并不会太遥远,而当时周围的一切声音,发生的一切喧嚣我都不在乎了,那些声音都离我而去,我知道我没有回头路,没有!
我没有在内心再做任何祈祷,也许命运这东西是不需要祈祷的,如果你该死,怎么都会死,不该死也许再有多少可能死的可能,你还是可以活下来,就如那次一样,警察的枪声不响了,阿彪让兄弟们把几辆车分着开,然后在城中绕了很多圈,最后我们这辆车逃脱了警察的追捕,一直沿着一条很少有人走的路,把车开到了江城的下面的一个靠海的县城,最后在那里,我们又换了一辆车,是我的一个朋友给我提供的,他是外海人,我们在外海换上那辆车后,就沿着一条路向东开,那里靠近海边,离海近了,我们感觉活着还有很多可能,只要有机会,我们还是可以坐着任何一条跑远路的船离开中国。
但是那里我们并不熟悉,所以在天快亮的时候,我们在一片荒芜的树林里停了下来,树林里长满了草,车子开在里面,草把车子都遮盖上了,然后在车里,阿彪他们在想办法帮我弄身上的枪伤,我微弱地呼吸着说:“我没死啊?”
阿彪一笑说:“大哥,你真是福大命大,怎么可能死呢,就是在那种情况下,也真是奇怪了,他们跟着跟着就丢掉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逃出来了……”
我躺在那里说:“呵,我不会死的,是的,我不会就这样结束生命的,我这辈子没干过什么缺德事,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去犯法,没有,阿彪,我没有对吧?”,我突然一把拉着他的手问他,犹如一个孩子一样,也许我真的是被那疼痛折磨的变成了孩子。
阿彪骂道说:“大哥,你是我见过的最没犯罪过的,他们干嘛不调查清楚就来抓,那个日本人该死,从来都是别人欺负你,你才反抗的,你有什么错,难道寻求他们帮助吗?这些条子能干什么好事,给他们送礼从来都没少过,你给他们钱,受他们保护,可是你一旦得罪了他们保护不了的,他们就要来干掉你,这算什么事?”
我微微一笑说:“这就是规则,这才规则,但是规则不会不变的,总有一天会被打破的,总有一天,会没有冤屈,你也不需要反抗,没有人欺负你,你也不要做什么老大,也不要去跟他们斗争,那个时候,阳光很灿烂,花开的很美,老百姓都能够很开心地享受着生活,社会也没犯罪,呵,那……”,我吃力地说着,微笑着,是的,我也想要那种生活,那种社会不再嘈杂,犹如天堂一般的生活,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在里面自由自在,爱我们可以爱的人,享受我们能够享受的生活,而不需要如此。
突然那疼痛更加剧烈地袭来,我张大了嘴,然后牙齿都咬的作响,阿彪说:“大哥,你忍一忍,挺一下,这两处都很深,不要看!”
我点了点头一笑说:“没事,没事!”,那次我是连麻醉药都没用,可以说给任何人都会疼的死过去,那真的比死都难受,犹如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