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在我的后面骂着,他喊着说:“我操他妈的,我要杀人,是谁把大姐最爱的这些东西都打坏的,是谁干的,家良!”
我轻声地说:“一群日本人!”
“家良,他们在哪,告诉我,我虽然没接受过你们内地人的那种爱国主义教育,但是我从小到大都特别痛恨日本人,竟然是日本人?”
我望着胡子说:“你不要乱来,在这里,我说了算!”
胡子望着我,突然笑了,他拍了下我的肩膀说:“家良,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听你的,我胡子可以咽下这口气,但是你要让我不管在哪里都听你的,才行,明白吗?”
我没说什么,我又打开隔壁的房间,我看到地上全是宝乐的玩具,就在那一刻,我的强忍着所有的悲痛,然后慢慢地蹲下,轻轻地抚摸着宝乐玩过的玩具。
“家良,不要这样了,反正……你也别太伤心,宝乐……”,胡子说。
我说:“胡子,你带着兄弟去酒店住下来吧,我没事!”
“家良,我们一起走吧,不要在这里了,万一那日本人出了什么事?”
我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胡子说:“如果你希望我从此不是我,你就带着兄弟先去休息,听到没有?”
胡子点了点头,然后把兄弟都叫过来说:“叫大哥!”,他们一起叫大哥,我不在乎这个,胡子又对我说:“家良,虽然你比我小,但是我也要叫你声大哥……”,我忙回头冷冷一笑说:“不要跟我来那套规矩,我不习惯,你是你,我是我,其他人怎么叫,是他们的事!”
胡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那就是兄弟!”,我点了点头。
他们走了,那天晚上,我哪都没有,我一直躺在床上,靠在床头,我没有开灯,静静地抽着烟,宝乐的玩具放在我的怀里,我就那样一直抽烟。
黑暗中,只有那烟头的红点以及我那在黑暗中早已暗淡无光的脸。
到后来,我闭起眼睛把烟头用手捏灭,然后眼泪从眼睛两边滑下,我能感受到那泪水带来的丝丝凉意。可是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流泪,最后一次。
以后,从此,不再!
后来,我微微地闭起眼睛,在这清冷带着萧杀的屋里,我似乎做了个梦,我梦到了宝乐,梦到了梅子姐,在梦里,我不停地对宝乐呼喊,可是他没有跟我说一句话,他没有叫我爸爸,他跟很多下朋友在一起玩,我叫他,他也不搭理我,不管我怎么的呼喊……
我还梦到梅子姐知道了,她哭的死去活来,我怎么去拉她,抱她,她都跪在地上不起来,一直哭到晕厥,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
还梦到,我走上了那条路,梅子姐狠狠地抽了我一巴掌,然后让我永远不要见她,我被这最后的情景惊醒。
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听到了楼下有脚步声,我静静地听着,我心想这个时候应该不是胡子,胡子不可能这个时候来。
我秉住呼吸,轻轻地下了床,然后摸着从床头拿起挂在墙上的棒球棍。
我走到门边,然后静静地等待着,那脚步越来越近,我那个时候已经是豁出去了,我已经不畏惧一切,甚至,我还希望来几个让我可以痛快的人。
脚步停了下来,我借着外面的月光,微微看到一个人影,我刚想冲出去,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说:“小林……”,那声音很熟悉,我仔细去想,突然想起那是一个人,我放下手里的棍子,然后打开了屋里的灯,并拉开了门,我看到了姚队长。
他穿着便衣,就他一个人。
“姚队长!”,我说。
“小林啊,你怎么回来了呢?”,他的话让我难以理解,他一副特别揪心的样子。
“我……”,我没说话。
“小林啊,你赶紧走吧,这里不能呆了!”
我问道:“怎么了?”
姚队长拿出烟,给我一根,然后点上抽了口说:“家良,你听我说……”,他拉我到床边说:“家良,出事了!”
“山木死了吗?”,我冷冷地说。
“没死,还在医院里呢,不过这事闹大了,惊动上头了,上头发了文件,这次,恐怕没人能……”,姚队长皱着眉头说:“哎,家良,梅子去哪了?她不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