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卖鱼,就拿着鱼网子把我从饭馆里一直打到家,他一边打一边骂我说就是穷死,饿死,也不要去当什么戏子,咱范家再穷……”,她突然停了下,她不是说她姓关吗?她似乎意识到什么,然后顿了下说“我爷爷以为那是出卖色相的事情,我开始时哭,到后来,我就没哭,我知道没钱,意味着什么,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变了,每天都不大说话,奶奶心疼我,一看到我就流眼泪,就说要是我父母在就好了,他们现在在哪,我至今都不知道,爷爷奶奶也没跟我详细提起过,奶奶偷偷跟我说过我父亲吃喝嫖赌,经常打我母亲,后来我母亲偷偷跑掉了,我父亲就去广东打工了,一直没回来,奶奶说到这个时候,就会哭,她说她儿子是被人家给害了……”,听到这儿,我也特想哭,我的眼泪不知道怎么就下来了。我用手去帮她擦着眼泪,然后把她抱的紧一点,我感觉她很可怜。
她转过身来,突然缩在我的怀里继续说“我长到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成大姑娘了,当时奶奶的病越来越重,家里几乎没有钱了,爷爷身体也越来越不好,江里的鱼也越来越少,赚不到什么钱,那个时候,连卫生纸都买不起,身上来月经怎么办,就用那种芭蕉叶子,晒干了,来用,这些,我怎么也忘不了……那个时候,我跟小伙伴们准备去外地打工,我爷爷不让,他其实是疼我的,他不希望我走掉,他们老了,没个孩子在身边,他希望我能成家,于是想找人给我介绍婆家,其实我一点也不想结婚,我当时想去深圳打工,当时特区刚成立,我感觉那里离香港很近,我想如果可以,我去当歌星……可是后来,我没走成,爷爷拖人给我找婆家的事情也没有成,那过不了多久,有天,我从地里挖野菜回来,见到棚屋里围了很多人,我不知道怎么了,总之是感觉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是那时候多小啊,什么都不懂,我就拎着篮子急促地跑着,我越来越听到奶奶在那里哭,一些住的比较远的邻居都围在那里,我的心开始发慌,我知道出事了,当我扑到在地上,爬起来,跑到家,冲进人群的时候,我看到奶奶趴在一张木板上哭的死去活来,上面躺着一个人,我爷爷,他被用家里的床单盖上,床单都被水湿透了,爷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就扑到奶奶的身边,跟他一起哭,我知道爷爷死了……”,说到这里,梅子姐眼泪哗啦哗啦地不停地流着,没有声音,眼泪不止。
我也哭成了个泪人,我抱着她,摸着她的脸说“乖,不说了,听话,不要哭!”,她终于哭出了声音,然后紧紧地抱着我,两个人抱在一起哭,我不停地安慰她,她的身体哭到最后,不停地在我怀里抖动,好不容易,我们都不哭了,她擦着眼泪,笑着说“家良,姐没事,没事!”
我简直崩溃了,脑袋轰鸣着,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梅子姐有着这样的身世,这就像一个旧社会无比悲惨的故事,可是却发生在这个大我十多岁女人的身上,那么远,又那么近。我想就因为那天的故事,谁让我出卖梅子姐,我都不会的,而不管她做过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原谅她,不是吗?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过错呢?是命运,是环境,是不公,你很难说清楚,也许所有的道德,法律,所有的规则在这里都会黯然失色,如果上帝可以看到那个时候的她,它一定会原谅梅子姐。
她不哭了,却开始继续说,似乎那天,她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讲完的。
接下来的讲述,梅子姐不那么伤感了,很平静,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些笑,那笑很奇怪,说真不真,说假不假,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坦然。那样的表情似乎成了她的经典样子,我想很多女人不会有她的表情好看,因为她是经历过很多故事的,一个女人的气质不会天生而成,是需要经历磨练的,这点女人与男人并无不同。
梅子姐说“爷爷死后,我们拿出所有的积蓄让邻居们帮忙给我爷爷办了个很简单的葬礼,从那以后,奶奶天天都会哭,最后把眼睛都哭瞎了。家里的担子就落在了我身上,其实我们也不算有家,就我和奶奶,我只要能养活自己,就能养活奶奶。那个时候,我们住的附近开始修建港口,就是现在的崇山港,我这样说你知道了吧,原来我们家就住在现在那港口附近,那个时候,经常有外地客人进进出出,从海上,到长江,然后再到江城,可以说还有很多外国人。那里附近因此也小小繁华了起来。我那个时候,就把家里鸡下的蛋煮了,再做一些馒头,包子之类的吃的拿去那里卖,每天的收入还不错,大概是因为我长的……”,梅子姐又是一笑说“好看一些吧,那些船员,港口建设的工人们都喜欢到我这里买东西,爷爷不在了,我也不需要怕什么,我认为这没什么,我也没有出卖什么,后来我赚了点钱,我就在那附近开了一家小卖铺,那个时候,我才十七岁,奶奶并不知道我做这个,我跟她说我是在工厂上班,她很放心,她总是怕我遇到坏人。可是……第二年,我真的遇到了坏人!”我低头说“也许,我们会结婚吧!”,我没有考虑她比我大很多,她比我大十二岁,当时三十五岁。那是一个很可怕的距离,只是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八九岁而已。她就像明星,而明星也似乎比不上她,她不比明星缺钱,反而更有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