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给我倒了杯水,淡然一笑道:你不会吓成这样吧?你原来可不这样,咋整得跟真的一样。我有点不好意思:刚开始认识妍的时候,我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但自从那次露过生日以后,我就对她言听计从,这你是知道的。伦点了点头:倒也是,不过你平常喝酒,她也没太管你啊?我笑道:她咋管?都是你们逼我喝的,她没办法说呵。
他故意瞪大眼睛:你说啥,到底是谁逼谁?我们相视而笑,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我一直支棱着耳朵等电话,所以有点心不在焉,到后来伦也不吭声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是电话铃一直没想,我心急如焚,不免胡思乱想,会不会是妍家亲戚看得太紧,她没办法出来,还是她出了什么事?
我来回踱着步,焦躁地看着伦,他也是神情紧张心里没底,我实在慌得不行,憋不住问了一句:你看一下你家电话线接好没有?一直都好着呐。但他还是拿起电话:你听,通着呐。我颓然坐下,烦乱地说道:你还是给我拿瓶酒吧。他倒了两杯啤酒,和我碰了一下:别着急,咱俩边喝边等,妍平常说话一般都是很认真的。
我心中暗想确实如此,但是她现在所处的环境特殊,是身不由己呵,酒越喝越多,时间越过越快,心情也越来越糟,我的心不停地往下沉,精神几近崩溃,我已对电话不抱希望,肯定是妍被亲戚们拖住出不来,但是我又多么希望奇迹能生,绝望已将我折磨得无以复加,一直等到伦的母亲下班回到家,电话也始终没响过一声。
我和他母亲打过招呼,他妈关切地问伦: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早?伦应了一声:有点事。他母亲进了厨房开始做饭,我实在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连忙站了起来,痛苦不堪地看着伦:我看今天没戏了,我先回去了。他要留我吃饭,我摇了摇头,恳切地看着他:妍要是打电话过来,你一定要告诉她,我……
我难过地说不下去了,伦拍了拍我声音低沉:你放心,她要是来电话,我马上通知你。我带着无限遗憾和失落走出门,又看见妍家的灰色小楼,它依然傲然冷漠地藐视着我,阴郁像黑鹰一样向我扑来,我最爱的女孩已经不在这里,一切美好的回忆都在这里止步,我无需再在这里停留,逃也似的快步离去。
我拐出家属院大门,无力地坐在路边花坛上,点燃一根烟,平息着烦乱的思绪,当时无助的感觉,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大口吞咽着辛辣的烟雾,猛然看见一帮人正朝兄弟酒楼里走,我的心狂跳起来,我看见了那晚打我的那个一脸横肉,这帮子以为把我打完事情已经过去了,竟然大摇大摆地在这聚会。
一下午的沮丧,瞬间化为狂怒,我跳起来冲到电话亭,给漠打了个传呼,息事宁人这几个字,从此彻底从我的心里抹去。我悄悄蛰伏着,心中的野性慢慢复苏,天渐渐黑了,但我的眼睛雪亮,喷射着狼性的凶光,多日的压抑让我怒火中烧,热血在血管里犹如万马奔腾,浑身就像一座活跃的火山,颤动着即将喷。
几辆面包车向我靠了过来,车灯突然熄灭,呼啦啦下来一大群人,漠和伟朝我走了过来,漠急道:人还在里面吧?都在。我冲伟点了下头:伟哥,今天麻烦你啦。千万别客气,都是自家兄弟。他朝后面招了下手,为的一个人走了过来,高大威猛一脸的彪悍,他沉着脸问我:他们几个人?
我低声说道:大概十来个。他冷冷地看着我:要胳膊还是要腿?我不解地看着伟,他平静地对我说:他的意思是打残还是仅仅教训一下?我一惊连忙说道:教训一下就行了,我不想把事情搞大。高大威猛沉默了一下:他们人也不少,身上肯定带着刀,咱们不动家伙恐怕不行。他征询地看着伟。
这时又有几辆车停过来,洛和勇跳了下来,后面也跟了一帮人,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笑着和高大威猛打招呼,看来都是同道中人,我把情况又和他们说了一遍,再三强调不要把事情弄大,虎背熊腰点点头看着高大威猛,高大威猛重重拍了我一下肩膀:就按兄弟的办。我不让漠他们进去,说是不想让虎看见。
高大威猛对他们说道:你们把车停到对面,我们一出来就走。然后把手一挥,我们就像一股激流,朝兄弟酒楼涌去。莫名的亢奋瞬间充斥全身,心跳急剧加,我健步走进大厅,虎在前台抬头看见我们,不禁惊住了,但马上对我露出笑容:兄弟今天咋来了?也不让伦给我打个招呼,让我准备一下。
我单刀直入:兄弟今天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找人的,刚才进来的那帮子在哪个包间?他眼中露出一丝慌乱:今天客人多,我没注意啊。我扔了一句:我自己上去找。就往楼上冲,虎急道:到底啥事吗?早有人把他推开,虎背熊腰喊道:留几个人守门,不许进也不许出。楼梯上是一片嘈杂的脚步声。
我急火火地挨个包间看,里面的客人都惊愕地抬起头,我不管不顾,走到拐角处,有一个门露了一条缝,我一眼就看见那个一脸横肉,怒火猛然窜到头顶,我一脚踹开门,还没等他们反应,就把背对着我的一个人的头撞向桌子,抓其他面前的酒瓶朝一脸横肉抡去,酒瓶在他的头上爆开了,全屋响起一片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