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努面色黑沉铁青,身形放松随着马的走动而上下起伏,眼睛微闭,在思考着什么。边上他的孙子纳喇拜音达里凑了上来,看着面上任然带着丝丝血迹的王机努,带着几分愤怒的神情说道:祖父,咱们就这么咽下了这口怨气,由着哪姓龙的胡来,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拉尿不成?哪奴隶可都是活生生的银钱啊,就这么交出去了,太可惜了。再说了,我看哪小子其貌不扬,身无二两肉,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弄不好都是夸大出来的。
哼~!王机努怪眼一翻,瞥了一眼拜音达里,心里面叹了口气,自己的儿子死的早,看来是太溺爱这个唯一的孙子了,养成一副鼠目寸光的德行,如此下去,以后要是自己死了,这部族兴衰的大业要是交到他的手上,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只是么,现在王机努也顾不上以后了,孙子可以慢慢的教导,但大难已经临头了,如果自己再不能果断处理的话,恐怕辉发部就没有以后了。拿定了主意的王机努面色一变,严厉训斥道:放屁,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这里哪有你胡言乱语的份儿,你道哪姓龙的年轻人简单?没本事能将乌拉部的近万人一抹烟的给收拾干净了?假的,哪绑在车上一个个如同牲畜一样的乌拉战士,是假的?你倒假给我看看~!不是我说,人和你年龄差不多,你有人一半的本事,我就要给天神烧高香了。还奴隶太可惜,和整个部族的安危比较起来,奴隶算的什么?别老是把眼睛放在哪点点的银钱财富上,说句不好听的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同你说,你小子要记住,只有保存了自己,才能保存财富,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人命要是没有了还要财富干什么?你以为刚才哪姓龙的小子仅仅是冲着奴隶钱财来的么?嘿,里面的水深着呢~!唉,叫你小子好好用心读几本汉书,就是看不进去,给我滚到一边去,没眼看你~!拜音达里还能说什么,见到自己的祖父发怒,只能唯唯诺诺,灰溜溜得跑到一边去。
骂走了自己的爱孙,王机努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刚才他就是在思索龙天羽要辉发部交出奴隶的用意,凭借直觉来说他是不信事情如同对方所说的那么简单,只是为了什么沈有容的热血之类冠冕堂皇的话语,一定还有些什么别的因素在里面,只是这一切始终遮掩着某种迷雾,扑朔迷离让人无法捉摸,看不清楚,但是有一点王机努却是知道的,所有的这些对于辉发部的未来来说,都不会是一件好事情,只是自己应该如何破局呢?想到这里,突然灵机一动,王机努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呵呵乐了两下,心里面想着,好你小子,不是想收拾我们辉发部么,我就让整件事情闹的更大些,看看你能不能将这关外十数万女真给一锅端了。
得益于全军牲畜化程度极高的效果,前路并不算漫长,大约天刚刚擦黑,龙天羽先锋已经到达了叶赫城,前面的探子回报说,有人在面不远处正迎接自己的到来,问清楚来接自己的并不是沈有容本人,这位青年军的魁首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连忙紧催坐下马匹,快速的往前驶去。近前一看,嘿,还是熟人,就是前日在鸦鹘关门前守门的把总,还接了自己二两银钱,于是笑着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老熟人,怎么沈大哥这是又将你派出来听差了?呵呵,上次相遇还没问到你这位大哥的姓名。
哪位把总看着龙天羽客气,有些得意的回头往边上看了几眼,仿佛在同几位一起来的弟兄们说,瞧着,怎么样你家哥哥脸大吧,看看这参将家的表少爷也要称呼我一句大哥,当然面上的功夫确实不敢怠慢,行了个军礼满面堆笑的说道:表少爷,问您好~!大哥二字万不敢当,小的贱姓贾,因家中排行老六,您就称呼我贾六吧。将军大人要我同您说一句,他军务在身不能擅离职守,在大帐之后恭候大驾,因此特地派小的前来接您,您这边请。
沈大哥太客气了,来接着,龙天羽丢了二两银子过去给贾六,笑着说道:有道是皇帝不差饿军,既然来了,总是不能让你空手而回,要不然你可是要在肚子里面骂我这个表少爷得瑟小气,是个舍不得银钱的主儿,背后少不了要编排我一顿狠的。
手忙脚乱的接过银钱,贾六如同接了烫手的山芋一样愁眉苦脸的看着这锭白花花的小银子,苦笑一声说道:表少爷,您可是千万收回去,别再给这东西了,上次您给的二两银子,最后给我招惹了二十军棍,这次要再来二两,估摸着要来四十棍了,到时候小人的屁股开花事小,下次没有人再来接待伺候您老人家事大啊~!说着双手一托就要送还回去。
见到此情此景,龙天羽也是一愣,他断然没有想到,这位军中的老油条会有如此举动,看来沈有容在从严治军方面又下了大力气。当然这种事情对于龙天羽来说可不是坏事,原本他就在打着沈有容参将麾下各个卫所、包括募兵的主意,要将这些人收为己用,如果说沈有容管束的越是严厉,日后这些兵卒转化起来会更加的简单。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你就不用还回来了,回去要是你家参将说起来,就说是我给兄弟们的卖酒钱光明正大,算不得什么私下收的黑钱,出了什么事情,你自来找我帮你开脱也就是了。
得,龙天羽这么说话,贾六还有什么不敢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