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通红的天边面上流露出了担忧之色,各个窃窃私语,一副人心惶惶的摸样。
一位白须老者,站在哪里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的火光,边上围着几名似乎是船厂里面的比较有身份地位的人,其中一名圆圆脸的老者对着老人说道:九公,您老可是要拿个主意啊,到底咱们是逃还是留?这么下去可是不行,刚才去那边打探消息的可是回来了,说清河镇眼下就被官兵为了个水泄不通,正在四处攻打罗教呢,眼下说不准等会儿就要到我们这里来了。说到这里,望了望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有我压着呢,要不哪些信了罗教的孩子们都要去什么救援罗教,这不是找死么~!我早就说过别入罗教,别和朝廷作对,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大祸临头了,弄不好我们都要被官兵割了脑袋去,当成罗教党徒报功。
呸,我说冯老二,你能不能不事后诸葛亮?当初罗教刚来船厂传教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一个先投身过去,恨不得将来传教的传头叫爹叫娘,那副亲热的味道,是人都看了腻歪。哦,怎么,现在开始对罗教仇恨了,嘿,我看官兵来了,第一个就将你的脑袋割了去,反正我们家也没有当上什么罗教的小头目,来了也不怕,法不责众么,倒是你要小心了。边上的一名布衣老汉,看来平日里就同这位冯老二不对付,所以言辞之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冯老二气得跳了起来,上前一把抓住布衣老汉的衣衫,恶狠狠的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马三你难道没有供奉罗祖,前次你们家三儿生病了,不是还请来了罗教的仙师弄什么符咒之类的东西,弄了半天么,你以为你屁股就干净,信不信我现在就大嘴巴抽你?
马三哼了一声,满脸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说道:哪又怎么样,这山东有多少人没有请过罗教的人到家里来驱邪避凶的,要这么也算是罪状恐怕整个山东的人都是罗教。怎么你想抽我,省省吧,哪传法的传头说是出去探虚实去了,肯定是跑掉了,怎么你以为还是他给你撑腰的时候么,嘿,别作梦了。这番话气的冯老二就要动手,马三自然是不可能束手就擒,于是两人扭打起来,现场一片混乱,其他围观的老人也没想到这两个人一把年纪了还如此的脾气火爆,说打就打起来了,有拉架的,有叫骂的,有默默流泪的,乱成了一锅粥。
突然重重的哼了一声,立时马三和冯老二两个人手脚缓了下来,这是中间那位老人发出的声响,就见他声若洪钟的说道:打,往死里打,这时候打死了省事,省得等会儿还要人官军动手。唉,当初罗教来了,为什么我没有反对大家伙儿信奉,就是因为它势力太大,咱们这些草民哪里能够反抗的了,所以不得不信,不信就要全家遭殃,不信就要被人弄死。现在朝廷的官兵来了,罗教还能长久么?你们要还是认我这个村老,认我张久明,就听我的,两件事情,第一件,将船厂的孩子、女人、年轻人都打发到后山去躲一躲,什么时候出来等我们的通知,第二件事,村子里面的老人将各家各户值钱的家当全部留下来,好孝敬官爷,希望能买我们船厂之人一条性命。其他的老头子们,咱们也活了这么久了,就留下来一起等候朝廷大兵的到来。但有一条我们必须统一口径,绝对没有任何人家信奉罗教,有也是被逼迫的听清楚了么?至于最后什么命运只能听天由命了,眼前这时势,哪里轮得到我们小民说话。其他老人听到村老,知道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不由得点了点头,转身去发动各户的乡民去了,片刻之后,一阵沸腾之意顿起,哭爹喊娘,呼儿唤女之声不断,船厂的青年人护着女人和孩子往后山逃去。张久明望着远去的人群,心里头也不由的叹了叹气,说真的他有着举动也是迫不得已,说起来官兵如匪的道理他怎么会不知道,眼下让乡民去后山暂时躲避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么。
好一阵喧闹之后,船厂恢复了平静,张久明回头看了看留下来的二十多位老汉,倒是暂时将心烦丢开,笑着说道:好了,各位老弟何必哭丧着脸,咱们弄桌酒菜好好吃喝一回,就是要死也要落个饱死鬼,想来就算官兵不讲道理,拿了我们的钱财,割了我们的头颅回去请功,也能满足了吧,只要不祸及子孙就是罗祖保佑了~!呸,瞧我这嘴巴,什么狗屁罗祖,是菩萨保佑。他这么一说船厂的老人们各个开怀大笑了起来,皆说道:村老说的在理,就算死咱们也不能饿着死么,来来,我们一起去寻些吃食下酒。你还真别说,不消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这些老汉们就凑出了一桌酒席,你一杯,我一口的吃喝了起来。
当龙天羽带着锦衣卫进船厂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如此的情景,不由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见坐在中间吃喝的一伙老汉,孔辉忍不住了,要知道他平日里也是官老爷当惯了,哪里看得这副摸样,立刻就想上去掀翻桌子,在他看来这小民不知道害怕天威,居然吃肉喝酒,视朝廷为无物,那还了得?刚骑马走过来每两步,就被龙天羽一把拉住,要知道今天龙天羽来,可不是为了什么杀人立威而来的,他是要得到这帮技术人才为自己所用,因此不到逼不得已,他是不想动用武力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武力这种东西,威慑比使用更加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