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围场的农村里,几乎家家都有炕桌,所以,在冬天的时候经常会有这样一副画面,一大家子的人围在炕桌周围,坐在热乎乎的火炕上吃着猪肉炖粉条子。
炕桌每边可以坐二人,四边围坐下来,正好是八人,所以又称作八仙桌,一般的炕桌,都是油着红色的大漆,用的时间长了之后,上面的红漆斑落,露出原木的本色,更显的古色古香味十足。
在早已的时候,这个炕桌是很上讲究的。村里盖好房子以后,要用大梁剩下的木料,来做这张桌子。老辈子传下来的说法,只有有了这张桌子,这个房子才能叫个家。
炕桌的高矮尺寸,以及四条腿的尺寸,都是老辈子传下来的死数儿,一丁点不能错。而检验这一切的标准,就是把做好的炕桌,放在炕上之后,在桌面放一个二两的瓷酒壶,从屋子里面,标着这个酒壶的壶嘴上面,要跟屋外的院墙在一个平面上,这样才算合格。
要是超高,或者是超低,这样的话,都对主家不利的。
江德财家里的方桌,据说还是他爷爷盖这三间土房的时候,让一个旗人的木匠做的。只是此刻放在炕上,却作了别的用途。
此刻,一只毛笔,一个朱砂印盒,切成条的黄裱纸,还有一些其他的小零碎。一样一样的在桌子上摆放整齐。而背对窗户而坐的韩瞎子,闭眼睛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一阵子,这才拿起毛笔开始画符。
江德财此刻站在地上,伸着脖子张望着韩瞎子专心的画符。江流陪着自己娘,坐在炕头缝着娃子。皇上则挨着躺柜,坐在凳子上喝着水,几个手指头,在柜盖上来回敲打,屋顶的灯泡透着黄光照着每个人,大家都没说话,只有张皇上手指敲击着柜子发出的哒哒声音。
正在这个安静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一阵子扑扑的脚步声,拖拖沓沓的奔屋走来。张皇上警觉的抬头往外面看去,心想这是谁啊?
说到底,这些事毕竟属于封建迷信,万一再有那个嘴损的,去乡里打个小报告,明天这一屋子的人都的弄到街上批斗游街去。
“豆根,你走道的时候,就不能抬起点脚儿!都怨你妈骂你穿鞋费。”
坐在炕上的江流听见脚步声只后,冲着窗户外面喊了一嗓子。呵呵几声憨笑,接着一阵开门的声音,豆根进屋来了。
眼睛看了一圈屋里的人后,一句话都没有说,挨着江流在炕沿边坐下。江德财两口子更是没有搭话。
只有张皇上跟韩瞎子俩人,抬头一看豆根,当时都楞了一下子。好家伙!这小子现在得有一米八几的个头。往那一戳跟半扇门板似的,跟江流站在一起,把江流比的跟个孩子一样。
但更挺招人乐的是,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竟然剃了个茶壶盖的头,很是顺滑的头发垂下,显得相当招人乐滑。
“哎,你叫豆根是吧?我说你们家好吃的是不是都让你一个人吃了啊?这家伙长得真壮实。”张皇上坐在凳子上,拿着豆根的身材打趣起来。
表面憨厚的豆根还是呵呵一乐,挠了挠脑袋,没说话。
看的出来豆根,就是个不爱吱声的秉性,张皇上也就没再说什么,端起茶缸子继续喝水去了。
见大家都不在注意自己,豆根采用手指头在江流侧面捅了他一下:“好点没?我去我姥姥家才回来。”
冲豆根一乐,江流说:“没事,没见这韩大仙在忙乎着么?”
话刚说完,炕上忙着画符的韩瞎子翻着白眼,瞪了江流一眼说:“少给我戴高帽啊,甭来这套,你小子肯定又没憋好屁。”
江流这个犊子估计还真没憋啥好主意,这一下让韩瞎子给掀底儿了后,马上嬉皮笑脸的往韩瞎子跟前凑凑,说:“韩大爷,看你说的,好像我多坏是的,我这么一个大有作为的四好青年,咋在你眼里,就成这样了呢!”
“拉倒吧,你要说豆根是那个啥好青年,我兴许还能信点,那还得是别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要说你小子啊,嘿嘿,我还真没看出来。”
这话说完,张皇上在地上可憋不住乐了,甚至连江德财两口子都嘿嘿的笑起来,让韩瞎子这顿抢白,脸红脖子粗的江流半天愣是没整出词来。
呵呵,韩瞎子也算是报了早起的仇!
豆根的到来,带着屋里热闹起来。别看豆根这个人表面看着憨厚老实,但跟每个人都能搭上话,言语不多,且点到为止,火候拿捏的极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皇上很是吃惊,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竟然能说出这么世故老练的话语,对他也多了几分的注意。
正是因为有了豆根的到来,屋子里面的人时不时的交谈几句,倒也不至于大眼对小眼的尴尬。韩瞎子这时候,也把所需要的符全部画完,瞅瞅老江媳妇手里还没有缝完的布娃子。拿出烟袋锅子,装了一锅烟之后,吧嗒起来。
只是抽着烟的时候,眼睛却不停的在两个孩子身上瞄来瞄去。仅剩的那个眼珠子更是来回乱转,不知道又动了什么心思。
憋了一会之后,韩瞎子显得很是随意的跟江流说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