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打电话让派出所将死亡证明开来一并带去。随后他想找人清理屋内的遗物,以登记造册,再也没人乐意帮忙了。火化场的车离去后,围观的邻居也纷纷散去。不得已,曲羽只得了愿般地独自进去,收拾清点、记录、封存。
他进入正室,正室内除了两张旧沙发,还有个台桌,十四寸彩电,另有两个书柜。旁边的厨房里的物件也极为简单,除了厨柜、煤炉,还有锅碗、勺之类的用具。他又走到二人的卧室,卧室内除了两张老式床,还有老衣柜,漆已脱落。曲羽将他们生前的这些衣物看了看,都是些过时的,但成色很新的没穿过的劳动服。他看见旁边还有一叠月饼,日期是去年中秋节前两天出厂的,早已霉烂变质,曲羽很不解。他打开衣柜最后一层,发现衣物中有一个沉重的纸箱,他疑惑地将纸箱打开,顿时惊住了,纸箱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十元面额的人民币数十叠,他粗粗一算,竟有五万左右。大概因存放时间过长,币面上霉迹斑斑。这显然不是二人的积蓄,难道是非法收入?他拿一叠放在手里,忽然才想到这种版式的纸币多年已不曾见过,现在市面上根本没有它的影子,也许它早已被银行宣布作废了。想到此处,他抽出几张,将纸箱放回原处,然后悄悄带上门,往信用社去。
确实如他所想。信用社工作员将纸币拿在手里看了会儿,又翻了资料,最后告诉他,此币种十五年前就已停止流通,被新版面人民币取代,现已不能兑换。曲羽听说,以为这一箱纸币除了有点文物价值外,已相当于一堆废纸。回到原处,他对着纸箱愣了半天,逐渐明白前次拜访二人时他们对自已充满戒备的原委,断定此款来路不正。他不满同事们对处理死者的事躲煞般的态度,不想声张,仍把它放回原处,又觉不妥。想而又想,干脆把它搬到正室,籍着未燃尽的冥币化掉,权当给二位老人汇去,补偿他们生前为守候它所受的精神磨难。然后他继续清点、登记,再没有发现有价值的可登记的东西。只是堂屋的书柜里有十几本与文革相关的文字作品,如《天安门诗钞》、《批林批孔材料选编》、《天翻地覆》、《雷锋的故事》、《金光大道》,还有领袖选集。迟疑了一阵,他决定将这十几本书自行带回去,待夜深人静时权作催眠之用,于是他将书叠好,再捆上。清理完毕,他锁上门,带着书离开了。死死的正寝门,二位干警又费了些劲才打开,让人总有入犯东陵地宫之感,他们把灯拉亮,发现夫妇二人各自躺在左右床上,肤色发红,两位干警怯生生地上前摸摸,发现早已僵硬,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曲羽初步判断二人至少死亡十小时以上。三人环顾屋内,一个蜂窝煤炉缩头缩脑地躲在会计夫人的床角,好象干了坏事怕受责罚的孩子,炉中重迭着的几个蜂窝煤早已燃尽熄灭,还余着一丝淡淡的二硫化碳气味。问题很清楚,完全如邻居们猜测的那样。曲羽为两位老人的不幸身亡感到惋惜,默然不语。两位干警和曲羽一块,做好简单的死亡现场记录,然后将门带上,准备去汇报后再说。
“两位老人已经升天。”曲羽向民政所所长报告。
“原因是什么?煤气中毒吗?”
“煤气中毒,生火取暖的屋子过于封闭引起的煤气中毒。”
“你处理了吗?”
“正恭候旨意。”
“我得先请示镇长。”所长说着离开出去了。
曲羽完成了任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闷坐片刻,才想到应该给小孩子买辆小自行车,因为托儿所的孩子人人都有。于是搜索身上的钱款。此时,所长急匆匆赶来,对他吩咐:“镇长的意思,死人的事仍由你具体处理比较妥当,因为第一,你是负责老年工作的,第二,你曾经管过丧葬,有比较丰富的经验。”
“没有别人协助?比如居委会人员。”
“嗯,这个,居委会主任?我孩子他妈,不在,她有事外出了。现在大家都比较忙,正在开会。这样吧,我通知两个居委会干事协助你处理得了,事情挺简单的,第一死人送火化场,第二收拾清理登记一下屋子,以便日后进一步处理。噢,这是火化场的电话号码。”随即,所长将电话号码递给他,风一样溜出去,躲进会场。
显然谁也不愿去料理死人惹晦气,曲羽只得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念头再次去死者家,按习惯先给死者烧点冥币。
民政所长说的两位居委会干事迟迟没到,恰巧镇武装部长从这儿经过,曲羽请他帮帮忙,武装部长随口就找出四五个理由来表明他不适合,曲羽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他所有理由表达的共同意思不外乎是他介入处理这种事显然是越职行事,乱了规矩会带来不良后果。曲羽无奈,只得以百元每人的高价请了两位外地人将两具僵硬的尸体抬出门,抬上火化场的车,再打电话让派出所将死亡证明开来一并带去。随后他想找人清理屋内的遗物,以登记造册,再也没人乐意帮忙了。火化场的车离去后,围观的邻居也纷纷散去。不得已,曲羽只得了愿般地独自进去,收拾清点、记录、封存。
他进入正室,正室内除了两张旧沙发,还有个台桌,十四寸彩电,另有两个书柜。旁边的厨房里的物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