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羽从电话中惊醒,挂上电话抬起头来,发现此人很面熟:“你是……大哥?你不是……在美国,不是还有两个月才回来吗?”
他又惊又喜,几乎相信不过。再仔细打量一遍,确实是曲商,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兄弟二人五年前见过一次,那时曲商身子很结实,很胖,意气风发。现在他虽然仍然身材高大,但又黑又瘦,神情疲惫,甚至有些虚弱,和以前相比,判若两人。曲羽不敢相信才相隔几年,曲商就已经老化成如此模样,心中一紧;“你怎么了?”
曲商坐下,点上支烟;“没什么,我从国外回来,刚两天,走吧,咱们到外面走走。”
二人上了车,曲羽心中荡漾着激动,他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后勤服务部的地址的?”
“中宁哪个角落我不知道?略一打听就清楚了。”
曲羽始终不放心,问:“你生病了吗?”
“……咳!从来没生过病,谁知上个月一场消化道溃疡,就把我折腾成这样,不过没事的,现在好多了。”曲商说,“噢,我把手机号给你,你记下吧。”
“消化道溃疡?”曲羽对病不了解,但一听不是什么大事,就放心了。他准备掏出手机记曲商的号码,才发现手机忘在办公室里了。他默记下,又问;“你为什么去国外这么长时间?”
“一则学习,二则考察吧。”曲商一边驾着车,一边简单地回答。他似乎有很多的话要和曲羽说,却无谈兴。车到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下了,曲商问;“你离家有十个月了吧,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二老现在跟着嫂子,母亲身子还硬朗,没病痛,父亲没摆渡后,在家养病,还是那老病,总的也没啥;嫂子也很好。”
“你现在的工作呢?”
曲羽将两次利用“破堂主人”这个招牌轻松获得数万元收入的事告诉了曲商,曲商只是认真地听着,驾着车,没有发表任何评价。一会儿,他在一个临河而建的,环境清幽的水上酒家前将车停住了。
曲商选了个安静的角落,服务员送来两杯茶,曲商任意点了几样菜,就坐下望着弟弟,又是好一阵没有开口。曲羽忍不住又问:“你的神情如此没落,是病的原因?还是别有其事——是中宁酒厂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会有什么事?”曲商说,“你嫂子和侄儿一直在乡下,我打算明年上半年先让他们搬来中宁。”
“动员他们来吧,他们从未来过中宁,乡下一直很苦。”
“再过些时候,我把自己的住房落实,就让他们来。你呢,既然来到中宁,就到时再回去一下,做做爸妈的思想工作,想法让他们也来,不要老在乡下。如果他们不愿,那就先动员他们来适应一段时间再说。”曲商说。他说着说着,就莫名其妙地转移了话题:“曲羽,知道这个酒家吗?它是我们的老总的兄弟开的,以前我常来这里。”曲商话音刚落,胖胖的老板就从外面回来。他一眼就见到了曲商:“曲总……你怎么搞的?半年,有半年时间没有来照顾我了吧?噢,才回国,是吗?听说你欠安,康复了吧?康复了就好。”
曲商过去,和老板拍着肩,聊着应酬了好一阵,恰巧此时,一位年纪四十几岁的,胖得象董卓般的人携着位年青的,并不算漂亮但化妆得很出色的女子走进来,曲商忙忙的撇下弟弟,迎上前去:“咳哟,老大,近几日又走好运了?红光满面的,越康健了……什么时候喝喜酒?”说着又忙向胖子敬烟,并给点上。曲商在这位胖子面前充满了奴气,曲羽乍看之下,如骨哽喉,心里发凉。在他心中备受尊敬的、伟岸的曲商为什么有这样的媚行?
胖子对曲商只简单敷衍几句,就和店主走到里面小声说着什么,曲商回到座位,告诉弟弟,这位胖子就是中宁酒厂的老总孙浩。女子是他才结识的情妇。此时孙浩出来了,曲商忙向他点头招呼,孙浩顺便走过来,当得知曲羽是曲商的兄弟,很主动地握握曲羽的手,又拍拍他的肩:“小伙子,大有前途嘛。”然后带着女子急匆匆离去,曲商又起身礼仪性地挽留了几句,回来。不一会,酒家老板也出去了。
兄弟二人重新坐下,曲羽望着曲商,感到有些陌生。服务员逐个将菜送上来,曲商拣拣挑挑,只往曲羽盘盏里夹,自己每每只夹少许放在小碟中,象征性地吃。忽然又说了一句该在见面时说的话:“几年不见,曲羽你是越来越中看了。”曲羽总感到兄长的神情异样,满腹狐疑。曲商说:“你原不必来中宁,在家乡或县城里找点事做,顺便照看父母,我也会随时帮助你们的。”
“不行啊,总有股难以言状的危机感把我逼得寝食难安,我应该在更广阔的空间为把我们家移出农村的苦海寻一条好的路径,否则我们家将来会淹没,被淘汰的。”
“我也曾有如是之想。”曲商说,“但是,仔细思量,如人所言,不管什么存在也是存在啊。有时,我还依稀觉得老家好,曾一度想把家安在咱们的小乡场上呢。”
“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的事业可谓刚刚开始。我们应该奋力向前。”曲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