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巴结讨好起他来。
他再不是原先那个纯洁的犹如白纸的周仰信了,在戏园子这个大染缸里,他耳濡目染早就明白戏子和包养人之间会做些什么。
何况不管他是否愿意还是被那些人强逼着侍候了几回。他再不会白痴的问别人男人怎么喜欢男人。
他一下看透了,看烦了这戏园子,主动跟了梅宰相回了相府。他以前最看不起那些讨好献媚的人,现在却拔光了一身的刺,真心实意的爱慕起梅相爷来。让他欣慰的是:梅宰相的宠侍、小妾虽多,对他却是最特别的一个,他也是侍侵最多的一个。
现在突然间,相爷把所有人都转到相府大学去,自己却搬到木槿院,他心里又惶恐不安起来,这是不是说相爷厌烦他了,不要他了,上次是他自己翘家,这次是别人撵出来。可是心中的不安却是加倍的。
秦召儿想这梅相爷对他好,不知道真情有几分?以自己了解的情况十有八九是看上了周家。
周仰信出了周家到了戏园子是不值钱。可他是周家的嫡长孙谁也抹煞不了,只要他活着,只要有人给他借点力,周家早晚还是他的。
看着床边这个泪眼朦胧,可怜巴巴望着他的人,他却突然对陈烈说道:“刚才那人叫什么?”
他问的没头没脑,陈烈却一下子明白他问的是那第一个说事的门客,马上应道:“那人叫公车伤,是大人的第一智囊。”
秦召儿不由得就笑了一下,心下想道:就这还是第一智囊,不知道这梅大人是怎么看人的。随即对陈烈说道:“派人盯着他们点,爷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她以前在家养过猫,每次给猫剪指甲的时候,小猫必是用舌头舔她的手,她一旦剪痛了它,它就会下口咬她一口。这些人现在吹捧他,一旦许诺的没有兑现,说不定哪天就会反噬一口。
一切安排妥了,这才转过头来看着那男孩子,这孩子并没有什么过错,不过是被惯的任性了些,又喜欢了在这世道上与自己身份不符的东西,现在又被这梅相爷哄得死心踏地的做了侍不说,被利用了还不自知,说来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该承受这些强加给他的伤害。
思虑再三才柔声说道:“信儿,爷这次受伤,身子也毁了,恐怕以后再也用不着人侍候了。”
这话一出,那周仰信原本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呜咽道:“爷,不会的……爷,会好起来的……”
秦召儿抬手帮他拭去眼泪道:“信儿,你要学会面对现实。”
“嗯……”那男孩把嗓音拔高了突然大放悲声,混杂着呜咽声,显得含糊不清,“爷不要信儿了吗?信儿是个没福气的人,就不该来这,偏偏给爷带来祸事。”说着颤颤地哭得更伤心了。
一看就知道他又误会了,梅香儒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若再这样哭下去,让爷可怎么指着你办大事?”
“不哭了。”看他又开始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秦召儿没好气的拍了他的头一下。
周仰信没有吱声,浅浅地咬着唇边,两颊红得像被碳火烧过似的,脑筋一时也转不上来该如何是好,只能开口说道:“爷说吧,信儿,不哭了。”
秦召儿轻不可闻的说道:“信儿,这相府太小了,在这个角落,你会被拘束住,让你只见眼前的人和事,看不到远处的风景。其实外面的世界很大,还有许多你没见过的人和事。冥冥,中上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暂时失去你想要的,却会得到更好的。自然万物自有它的道理。”
“信儿,真得再也没有机会侍候爷了吗?”他苦涩的问,又不甘道“如果爷身子好了呢?”
梅香儒话头一顿,“没有如果。”斩钉截铁的答道。
“爷是嫌弃信儿是个不祥的人吗?”他问得犹豫,背后隐藏的是更多的黑暗与伤害,“或者……爷是看不上信儿了吗?”
房间一下陷入静默,周仰信魅人的、灵动的双眼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就在他打算开口打破屋里的寂静时,梅香儒先一步的开口了:“信儿?爷的现状你该知道一二,不定哪天爷就会罢了官。那会如何?信儿同样经历过,应该知道人情凉薄,那种被人压在底下只能忍耐的感觉有多么令人难受。爷卑鄙的事情做得多了,独独对你,爷不能弃之不顾!爷怕哪天不但照顾不了你,还要拖累你照顾爷。爷现在放你去学院学习,本指着你学些本领,将来能成为爷的倚靠。爷想让你出人头地,爷不求你大富大贵,最起码能养活一家老小,能吃饱穿暖,能不受那些宵小的欺负,能堂堂正正的挺真腰板做个人;你这样一刻离不得爷,可让爷如何是好啊?”
“爷,你直……是这样想得。”原本泪眼婆娑的双眼,一下明亮起来,仿佛有星星在里面闪烁。一下伸出他那长手长臂搂着梅香儒的脖子快乐的摇着。
这也恢复得太快了吧,现在的他可一点都看不出刚才的阴霾。
梅香儒微微挣脱周仰信的胳膊,伸指轻敲了下他的额头,“小心点,爷这把骨头可禁不住你这么晃。”他的声音很轻快,但话语里的爱怜却是谁都听得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