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还有么?”
还有,“祝你新春愉快。”
“好。同祝。”
呃,“你能多说两个字么?”
他眯眯眼睛浅笑:“好。”
好什么呀。华夏终于词穷:“那么再见。”
“再见。”
十一点十分,列车长鸣发动。卧铺车厢灯光渐暗,华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见几个挥手的人,渐行渐远。樊覆舟独自站在那里,站台空旷而黯淡,衬得站台上的人明亮又显眼,也逃不过,渐行渐远。她的手机响起来,樊覆舟用了清朗的声音说:“华夏,等你回来就做我女朋友吧。”
她以为是错觉,楞住问:“你说什么?”
他说:“你没有听错,考虑一下,我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华夏趴在窗前努力的往回看,车已经驶出很远,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了,但执意的认为那个人是他,是个举着手机模糊的影子。
她心跳不止。
他说,等你回来就做我女朋友吧。
她曾经想过,也狠狠的发过誓,以后一定一定要找个无敌好的男朋友,找个比萧离为强一百倍一千倍的男人。要比萧离为帅,要比萧离为成熟,要比萧离为优秀。
而那个人,是樊覆舟么?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在嘈杂的气氛里混乱的场面下,越过很多的人很多的视线寻到他一双温和的眼眸,就知道,那个叫价的人必是他无疑。当时他穿白衬衫咖啡色圆领毛衣,整个人清俊非常。
第二次见到他是在奖学金颁奖大会上,不幸的她和鬼话连篇的他被框进了同一张相片被贴在公告栏很久的时间让人参观。她在左而他在右,他笑得和煦亲厚像青年才俊的模样,而她则怒目圆瞪仿佛是怨灵还魂。
第三次见到他是圣诞夜的闹事街区,她被人踩到脚却迁怒于他。如果不是他如同骑士一样踏血而来,她凭着一双被新鞋子磨破的脚料定是要艰难返校的,虽然,有了他一样艰难。
最惊悚的那次见面,她正跟朋友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而他不幸成为靶心,接受那一句“我们一致认为你是这桌里最丑的。”然后她更加不幸的遭到可乐的洗礼。他还记得帮她找了台阶下,“我送你出去。”
又一次见到他,她正在中央海报的租房信息栏前愁眉不展。他像是随意拍大腿说出来的主意,却成了同居的开始。
再然后,是在她诧异的感知里遇见走进教室的他。他是那个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指点江山的年轻有为的阅读老师。当日他貌似自我介绍听起来却像是特指,“可以叫我樊翻船,但是我肯定不会理你。”
他常常等在路灯下,有一回他莫名其妙的说:“你看我被路灯拉长了。”她看着那影子发感叹:“原来你就是长腿叔叔啊。”
他常常给她解答问题,某次他臭屁的问:“如果没有我给你解惑你要怎么办。”她无情的甩头回话说:“去问别的老师呗。”
他常常叫很多的外卖,他常常会提醒她早睡,他常常讲冷笑话出来。
他用了清朗的声音说:“华夏,等你回来就做我女朋友吧。”
“考虑一下,我这个人还不错的。”
她给妈妈发短信:“准点出发。”然后在狭窄的火车卧铺上整夜无眠。
到达B市应该是凌晨六点四十分,她早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玻璃上蒙着厚重的雾气,她用手擦开一块,外面的天黑漆漆一片,火车咣当咣当的路过郊区和乡村,偶尔看到有路灯敬业的直立。车渐渐驶进市区,感觉慢慢减了速度,而声音似乎更大了,咣当咣当。
萧离为发短信问:“快到了吗?”
她盯着屏幕努力还魂:“你怎么知道?”
“傻妞,我在七号站台等你。”
看得华夏触目惊心。又是他来接站,每一年,每一个学期,每一次回家,都是他在七号站台等她。但是这次不一样,她忽然害怕进站,虔诚的希望车能在随意的地方停下来让她逃难。继而转头给自己打气,我回家,我光明正大,我怕个毛怕。
保持“毛都不怕”的个人气势在老地方见到了萧离为,立即又软弱了下去。他又瘦了,还是她的幻觉?他不是应该抱着美人吃香的喝辣的,努力发福长胖来向世人宣布人生已经圆满才对么。
华夏咬着嘴唇问:“怎么是你?”二月份的北方冷得人不敢湿润眼眶,一湿润恐怕就会结成了冰。
萧离为伸手去接行李:“嗯,是我。”他说话的时候吐着一团白汽。
华夏不给,双手死死的提着把手提防着谁一般:“我是问,为什么是你来接我?”
可到底还是被他拉过去:“嗯,是我。”
她故意睁大眼睛问:“你是谁?”
“嗯,是我。”